轟然一聲巨響。
這一道流光若是在彆的地方,一定會山崩地裂,震起無數砂石。可在這裡,除開那一聲巨響,再無彆的動靜。
蘇東凰懷疑地看向了神帝,問道:“這是……”
神帝回答:“稍等片刻。”
蘇東凰轉回了頭,看著流光砸向的那個位置,過了一會兒,她忽然從冷冽的空氣中聞到了一抹若隱若無的香氣,她奇怪地問:“什麼味道?”
神帝說:“是桂花。”
不知何時,一顆桂花樹拔地而起,立於了他們身後。
與下界的桂花不同,這顆桂花樹通體泛著瑩潤的光澤,樹乾宛如白玉雕刻而成,延伸出的樹枝晶瑩剔透,綻放的花蕊近乎透明。
一簇簇的桂花輕輕搖曳,落下點點熒光。
蘇東凰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了上方,收回目光的時候,眼前一片荒蕪的沙地,竟然變成了一座破敗的宮殿。
神帝向前走了一步,腳底像是踩到了什麼東西,他彎下腰,將地上的灰塵輕輕拂去,露出了下麵一塊牌匾。
這是一塊經曆了無儘歲月的牌匾,上麵遍布裂痕,還能看到上麵刻著用上古仙人所用的字體所寫的兩個字。
蘇東凰也湊了過去,念出了那兩個字:“月宮。”
這兩個字輕輕吐出,仿佛驚動了什麼東西。
一陣寒風刮過,伴著月桂幽香,帶來了若有若無的歌聲。
由於距離太遠,並不能聽清唱的是什麼內容,但聽到耳中,卻讓人靈台一清,似有飄飄欲仙的感覺,讓人不由自主地去尋找傳出歌聲的地方。
就算是他們三人這樣的修為都不能幸免,等到歌聲消失,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身處在了月宮之中。
蘇東凰望了一眼周圍。
在歲月的侵蝕下,月宮中到處都是斷壁殘垣,但可以從陳舊的雕梁畫柱中,可以窺見往日月宮的繁華。
周身無處不在的至陰之氣在侵蝕著蘇東凰的身體,她的臉上已經透著一股青白之意,她轉頭看向神帝,問道:“現在怎麼辦?”
神帝沉默了片刻,回答:“我也未曾來過月宮。”
蘇東凰冷冷一笑,眉梢微微一挑,直言:“到現在,你還要藏著掖著嗎?”
神帝麵對這樣尖銳的質疑,臉上也沒有一絲波動,回答道:“我說的是實話,更何況,妖後你難道沒有底牌藏著嗎?”
蘇東凰的動作一僵,隨後掩飾了過去,她說:“請神帝指路吧。”
周思危在一旁聽著兩人的交談,得出了一個結論。
神帝與蘇東凰都沒有交出自己的底牌,有所隱瞞,並且不是真心想要合作。不過周思危也不在意他們兩人想要什麼東西,他隻想找到江容易的神識。
神帝挪動著腳步,看向了四周。
周思危還想等著神帝指出方向,突然察覺到懷中的身體一動,指向了一個方向。
神識與身體之間本就有著聯係,兩者相距不遠的時候,神識會引動身體。
故而身體指的方向,肯定是神識所在之處。
神帝正要指出哪條是正確的道路,卻看見一直沒有動靜的周思危走向了一條鵝軟石鋪成的小路,但巧的是,這與神帝要指出的方向完全一致。
“就是那裡。”神帝說。
蘇東凰有些懷疑,但看見神帝也走上了那一條路,她隻能跟了上去。
這條路所通往的地方是月宮的花圃,狹長的小徑將花圃分割成了兩部分,可以看見兩側種植了各種仙葩,因為月宮荒廢已久沒有人能夠踏足,千年萬年的仙植都無人采摘。
成熟了的仙葩冒著各色光芒,還未走到跟前,遠遠飄來的香氣就足以讓人心醉。
“這是九轉清心蓮。”蘇東凰看見了生在不遠處的一株靈藥,忍不住麵露欣喜之色。
九轉清心蓮對鳳凰一族有極大的效用,隻是這種靈藥在仙界早已滅絕,連個種子都找不到,更不用說是生長千年的成熟體了。
蘇東凰有些心動,喊住了前麵的人:“神帝!”等到神帝停下了腳步,她才繼續說,“這裡可有什麼禁製?”
神帝緩緩轉過了身,試探了一下,回答:“並沒有禁製。”
但蘇東凰還是十分警惕,她取出了一條羽毛,扔入了花圃之中。羽毛輕飄飄地落下,她瞪大眼睛看了片刻,並未發現什麼異象。
這下蘇東凰才徹底放心,她手指一曲,鋒利的羽毛割下了九轉清心蓮,帶著靈藥回到了她的手中。
蘇東凰嗅著九轉清心蓮的香味,體內的沉屙竟然在修複,不僅如此,她的停頓已久的修為也隱隱有突破之勢。
蘇東凰掙紮了片刻,還是決定選擇在月宮中尋求突破,她對神帝說:“稍等。”
她見神帝點了點頭,站在周圍為她護法,便放心地閉上眼睛開始突破。
可蘇東凰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閉眼的一瞬間,神帝的身影就被湧上來的濃霧覆蓋,不見了蹤影,周圍隻剩下了蘇東凰一個人。
前方,周思危與神帝還走在小徑上,沒有察覺到少了一個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麵出現了一個分叉路口。
周思危懷中抱著江容易的身體,能夠隱隱察覺到江容易的神識所在的方向,他停頓了片刻,選了右手邊的小路走了上去。
當周思危踏上右邊的路麵時,瞬間感覺到一股寒氣從腳底升騰了上來。他低頭一看,原本由鵝卵石鋪成五彩繽紛的道路,變為了一層沒過腳踝的積雪。
周思危緩緩抬起頭,映入眼眸中的是一片熟悉的蔚藍天空,他曾經在這片天空下待了百年的時間,無論怎麼樣都不可能認錯。
上衍宗,寒潭峰。
周思危突然感覺到心臟冒出了一抽一抽的疼痛,無數情緒充斥其中,但他卻一點都不能發泄出來,隻能默默地看向了抱在懷中的人。
江容易還躺在他的臂彎中,隻是蒼白的臉頰上多了一道極為刺眼的血痕,再往下,就能看見胸口處深深地插著一柄劍,溫熱的鮮血咕咚咕咚地噴湧而出。
周思危跪倒在了雪地中,想要伸手堵住這個傷口,可是他根本無法止住傷口處流出的血,隻能任由自己的雙手被鮮血染紅。
一個人怎麼能夠流出這麼多的血?
一滴鮮血濺落在了身側的白雪上,立刻綻放了一朵小小的血花。
周思危張了張嘴,終於說出了話:“容易……”
鮮血終於沒有再從傷口處繼續流淌而出,不是因為止住了,而是因為身上的最後一滴血都已經流儘了。
這具身體的肌膚比雪還要白上三分。
“容易。”周思危隻能呼喊著這個人的名字,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
隻是江容易並未給他任何反應。
周思危顫抖著雙手,他想要拭去江容易臉頰上的血痕,隻是他忘了手上滿是鮮血,隻能在江容易的臉上再添幾道血痕。
周思危怔怔地看著他,過了片刻,才動了動手臂,將冰冷的身體抱入了懷中。
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
這些日子所經曆的都是心魔作祟。
周思危有些絕望地想,如果讓他一輩子都沉溺於其中多好。
寒風刮過,帶來了一股冷冷的桂花香氣。也帶來了內心最深處的欲、望,內心最深處的恐懼。
“容易?”
“容易,你醒醒。”
江容易昏昏沉沉的,看不見眼前的場景,但耳邊清晰地傳來了溫柔又熟悉的聲音,好像是……一個中年女人?
“你這孩子。”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一隻經曆了滄桑的手伸到了他的麵前,幫他擦了擦臉,於是整個世界就清晰了起來。
江容易揉了揉眼睛,看見了一個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一個稱呼脫口而出:“媽?”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我說的零分評是在免費章節裡找茬故意打零分的人,並且說話很難聽。
而各位小可愛多次留言導致的零分沒關係啦,打幾次我都願意!,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