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遙做了個夢, 夢裡她在一座孤島上,身邊沒任何人,她不知道父母去了哪裡, 聯係不到慕靳裴,連張伯也不見了。
夜晚來臨,狂風暴雨交加。
開始漲潮, 孤島馬上就要被吞沒。
她聲嘶力竭去喊慕靳裴,去喊張伯, 又喊父母, 可沒人回應她。夢裡的她不會水,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巨浪卷走。
“慕靳裴!”
伴著一聲驚吼, 她嚇醒,手被人握著。
“星遙,怎麼了?”慕靳裴把她抱懷裡,“是不是做噩夢了?”
夢裡的恐懼感太真實,季星遙到現在都沒緩過來,那種絕望即便是慕靳裴把她抱懷裡還是驅趕不走。
“老公。”“我在。”慕靳裴用下巴把她額頭滲出的汗擦去。
季星遙半晌才回神, 眼神依舊呆滯,過了好久才想起來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沒告訴我。”她想他了, 他這次出差快二十天。
“剛回來。”慕靳裴在她眼上落了一吻, “夢到什麼了?”
季星遙搖搖頭, 心有餘悸, 她不想回憶。
慕靳裴以為她不記得什麼夢,他以前也經常做噩夢,醒來後嚇得再也睡不著, 可忘了夢裡究竟是什麼。
他把她半抱著坐起來倚在床頭,給她倒了半杯溫水。
“昨晚又熬夜了是不是?”
現在已經上午十點多, 她從來不會這麼晚起床。
季星遙點點頭,含糊其辭‘嗯’了聲,怕被他看出心事,她拿起水杯喝水以作掩飾。
她沒熬夜,這幾天胎兒的情況還是不好,昨天又出血了,駱鬆給她開了藥,讓她臥床休息。
“老公。”
她看著他,“公司的事處理地怎麼樣了?”
慕靳裴欲言又止,最後隻說了句:“快了,有點棘手,沒事。”
能讓慕靳裴臉上都泛著疲倦,還說有點棘手的事,那就是特彆嚴重,他跟她爸爸一樣,不是萬不得已不會把疲憊顯露。
到了嘴邊的話她又沒說,要是告訴他他們的孩子不一定保得住,他得多難過。
她放下水杯,反過來安慰他,“有我呢。”伸手用力抱住他。
慕靳裴心如刀割,這一年來,她習慣了依賴他,習慣了醒來看到他,被他抱在懷裡,等他們分開,她要怎麼去習慣?
以後,她會遇到一個怎樣的人,對她是不是也像他對她那樣有耐心?如果她過得不如意了,又該怎麼辦?
因為再也沒有季氏集團再也沒有季常盛給她保駕護航。
而他,又要怎麼去習慣沒有她的日子?
“老公,在想什麼?”季星遙仰頭。
慕靳裴親著她的唇,他啞聲道:“遙遙,你不是要給我畫背影,要不今天就給我畫?”
一年前她就想方設法讓他答應畫他的背影,後來他答應了,她卻一次次被事情耽擱,直到現在還沒動筆。
她現在這個情況哪還能再久坐,她不敢冒那個風險,隻能找托辭,“改天的,我這幾天熬夜完成了一幅作品,身體嚴重透支,你看我今天竟然賴床沒起得來。”
慕靳裴沒任何懷疑,也沒再勉強,“你再睡會兒,我去公司看看。”
季星遙不想放開他,“給我再抱抱。”
慕靳裴親著她側臉,眼睛,一直親。
“老公。”季星遙也親他的唇,“等有空,”等他們的孩子穩定了,“我們去拍婚紗照吧。”
他們的寶寶一定會好好的,會的。
慕靳裴喉嚨裡像梗著一根刺,疼得說不出話。心裡一寸一寸被鈍刀淩遲,痛不欲生。他跟她沒那個機會了,今天下午尹荷就會知道季常盛的過往。她也會很快知道真相。
突然窗玻璃上一陣劈哩叭啦,雨水敲打。
季星遙望望外麵,“下雨了。”
慕靳裴回神,“嗯,這幾天都有雨。”
季星遙鬆開他,“那你快去公司,雨大了路上會堵,彆耽誤公司的事。”她又抓了抓他的手,“早點回來。”
慕靳裴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麼一步步艱難的從家裡走出來,這個謊言過不了多久就要被戳穿。
他不敢想象她是怎樣的難過和絕望。
他要離開她了,她還在幻想他們的婚禮。
雨越下越大,像刀子一樣落在他身上。
手機響了,是許睿。
許睿十分鐘之前才知道那個項目出事了,而他們瑞琛集團竟然毫發無損,她問了儲征才明白是慕靳裴花了不少心思讓他們置身事外。
她應該感謝他的,但感謝的話卻說不出口。她就想知道,“慕靳裴,你後不後悔?”他讓季常盛從天堂到了地獄,報了他的仇,可是如今季星遙也要麵臨煉獄之痛,他後悔嗎?難過嗎?
慕靳裴什麼也沒說,直接把許睿拉入黑名單。
天暗的像傍晚來臨,狂風暴雨交織。
季常盛在辦公室坐了一夜,這幾天他把後續一些事情都處理了,還有不少事沒弄好,可再也打不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