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一天, 謝昀呈準備去醫院接小布丁出院,明天新年,他們要去莊園陪外公外婆過節。
原本慕家的家宴都是在聖誕節舉行, 那會兒小布丁還在治療,外公得知後把家宴時間改在元旦。
今年是外公外婆最高興的一個新年,小布丁和月月都會過去陪他們。
現在慕家人都知道了月月是慕靳裴女兒, 小布丁是他領養,也不算領養, 他沒那個資格, 隻是幫她已故的母親照顧好她。
慕溫雅不反對謝昀呈撫養照顧小布丁,可不同意他跟季星遙攪合到一塊兒, 她踢了旁邊的謝君毅一腳,讓他勸勸兒子。
謝君毅沒任何反應,接著看畫冊。
慕溫雅忍無可忍,一把奪過謝君毅手裡的畫冊,猛摔在茶幾上,畫冊打翻了水杯, 水杯滾到地毯上,弄濕了畫冊, 地毯也濕了。
“謝君毅, 你彆欺人太甚!”慕溫雅咬牙切齒, “就因為月月是裴鈺孫女, 你就無底線縱容昀呈是吧!”
謝君毅覺得慕溫雅不可理喻,他拿著畫冊去了浴室,用電吹風把畫冊一頁一頁吹乾。
慕溫雅咽不下這口氣, 直接去M.K找謝昀呈。
謝昀呈看到母親就頭疼,每次母親來找他無非是跟父親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感情破事有關, 他聽膩了。
“媽,這是上班時間,再有下次,我就讓保安把你轟出去了。”
慕溫雅虛空點點他,“你能耐了你,我這麼做是為了誰?謝昀呈你白眼狼你知道不知道!”
她揉著心口,“季星遙是慕靳裴前妻,你跟誰在一塊不好,你非得趟這灘渾水?你到底想乾什麼啊。”
謝昀呈看資料,頭也沒抬,“你也說是前妻,前妻就是陌路人,他的前妻還不許我追了?”
“你有病。”
“是的。”謝昀呈不緊不慢道:“遺傳。”
“你...”慕溫雅過來不是跟兒子抬杠,她也不需要兒子跟季星遙在一起來膈應裴鈺或是慕靳裴。
她過了一輩子水深火熱的日子,不希望兒子再跟她一樣。
慕溫雅看著謝昀呈,好言相勸:“你不是沒腦子的人,季星遙她是真心要跟你在一塊嗎?她隻不過想利用你刺激慕靳裴,她跟裴鈺是一模一樣的人,自己不好過就讓彆人也不好過。你彆著了她的道行不行?”
謝昀呈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你都說了我不是沒腦子的人,我還能著了她的道?”
慕溫雅就不明白了:“那你還熱臉貼冷屁股倒貼過去,被季星遙捏在手心裡玩兒?”
謝昀呈終於抬頭,冷淡的眸光掃向母親。
慕溫雅也自知失言,把兒子給說得一無是處,她微微歎口氣,“抱歉,被氣得口不擇言了。”
謝昀呈翻了頁資料,接著看。
辦公室沉默了好一陣。
謝昀呈想讓母親儘快離開,彆耽誤了他工作,“媽,你就少操心我的事,不管季星遙跟我在一起是為了什麼,真心實意也好,虛情假意也罷,就算是利用我,我也認了。”
慕溫雅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兒子,“你怎麼成現在這樣了?”
有些話他本不想說的,看母親這個架勢不會痛快回去。
謝昀呈反問母親:“我成現在這樣怎麼了?不管怎麼樣也好過當初你跟我爸的為人。”
慕溫雅無以反駁,臉色難看。
謝昀呈跟母親對視:“我跟季星遙跟你和我爸不同,我們之間有合作,有彼此成就,也有互相救贖。這幾年季星遙給我的畫廊帶來多少盈利,你也知道。我們合作愉快,雙贏,誰都不欠誰,我最不喜歡生意上談人情,她也是。”
“我成就了季星遙的創作生涯,她成就了我的畫廊運營模式。”
“我當初幫季星遙讓她不至於劍走偏鋒,挽救了一個畫家。救贖她的同時,我也在自我救贖,因為她,我認識了小布丁,孩子的世界那麼純粹,我沒以前那麼混賬了,我一直被小布丁需要著,被她放在心裡牽掛著。我特彆享受做父親這個角色。”
“還有,要不是你跟我爸是慕靳裴的幫凶,季星遙也不至於這麼慘,我是在替你們贖罪!”
話說到這個份上,謝昀呈也感覺挺沒意思的,“你快點回去吧,沒事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為什麼我爸這麼多年都不替你說一句話。”
慕溫雅平複好自己的情緒,她習慣了兒子對她感情和婚姻的嘲諷,也從來不放在心上。
她語氣溫和不少,“能不能跟媽媽說說,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你是真的喜歡季星遙?”
說著,她心裡‘咯噔’一下。
客廳那幅《星遙1》,是謝昀呈在慕靳裴去北京的前兩年就拍下來掛在那裡。
她心疼地看著兒子,“不會你喜歡星遙在先,被慕靳裴給用手段搶去了吧?你到現在還忘不了星遙是不是?”
應該沒錯了。
兒子這些年濫情,放縱自己,肯定就是因為這個。
“你喜歡星遙,對吧?”
謝昀呈無奈至極,也懶得解釋,母親自己被自己繞進了死胡同,這樣也好,省得她再反對他跟季星遙‘出雙入對’。
慕溫雅以為兒子的沉默是默認,“對不起。”她歉疚道。
謝昀呈擺擺手,“行了行了,打住,我這三十年就是吃對不起長大的,已經撐得胃脹,不想吃了。你趕緊回家吧,回家好好看著你老公。”
母親離開,謝昀呈開始收拾辦公桌,準備去接小布丁。
‘叩叩’傳來一陣敲門聲,還不等他說進,門被推開。
謝昀呈轉臉,不由皺眉。
慕靳裴關上門,麵無表情,他壓著自己的情緒,先跟謝昀呈討論那個流浪漢,“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沒有想要來紐約的意思。”
謝昀呈把資料放進保險櫃,鎖上,如果實在沒有其他法子,“等假期後,不冷了我帶小布丁去一趟。”
慕靳裴也是這個打算,但小布丁畢竟不是他的孩子,他不能替她做決定。
唐宏康那邊也快扛不住,不出預料,年後唐宏康就會主動來紐約找他,到時就差那個司機身上的線索。
該說的都說差不多,慕靳裴還是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也沒進來,雙手抄兜站在門邊。
“抱歉,今天沒咖啡招待你,也沒時間。”謝昀呈拿上外套,“我要去醫院接小布丁。”
“謝昀呈,”慕靳裴麵色陰冷,眼神鋒利如劍,“你這樣有意思?你非得沒事找事讓爛攤子最後沒法收拾你才罷休?”
謝昀呈知道他所言何事,他明天要帶季星遙去莊園參加慕家的家宴。
他穿上風衣,慢條斯理係紐扣,“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什麼叫沒事找事?什麼叫爛攤子?”
“星遙單身,我有追求她的權利。”
至於要帶她去莊園,他提醒慕靳裴:“你是不是忘了,還有四個月,我就要跟她結婚,那個請柬不是寫著玩兒的。”
“既然要結婚,就要見家長,不是嗎?”
謝昀呈拿上車鑰匙,兩人擦肩時,慕靳裴一字一頓沉聲道:“她是我的女人。”
“我不介意。”謝昀呈開了門,離開。
路過秘書辦公室區,他吩咐秘書,“給慕老板送杯咖啡,他想在我辦公室待多久隨他。”
話音剛落,慕靳裴已經走出來,經過他身邊時,目不斜視。謝昀呈感覺到了慕靳裴身上的殺氣。
他哪天真要跟季星遙結婚,慕靳裴能直接弄死他。
醫院裡。
今天何楚堯也過來看小布丁,給她買了新年禮物。謝昀呈到病房時,兩人正玩醫生和病人的遊戲,小布丁是醫生,何楚堯扮病人。
謝昀呈一把將小布丁抱過來,踢何楚堯一腳,“你想要閨女,你自己不能去生一個!”
何楚堯撣撣衣服,“你屬驢的?”
小布丁揉著謝昀呈兩腮,“爸爸,打人是不對的,不紳士。”
“我本來就不紳士。”
“......”
謝昀呈沒再逗小布丁,把她放到床上給她穿外套,“我們現在就回家了,明天去莊園。”
小布丁興奮地又蹦又跳,“我終於可以不用待醫院了是嗎?醫生說我快好了,也許,以後都不用來醫院了哦。”
謝昀呈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也希望她這輩子都不要來醫院,可她的治療並不理想,然而藥物不能一直用。
一個月後再進行下一個療程。
他低頭親親她,“等我忙完了,我帶你跟月月出遊,先想一想,要去哪裡玩。”
小布丁抓著謝昀呈的衣領一直跳,“真的可以跟月月一塊去?”
謝昀呈點頭。
“太棒了,路上就不會那麼無聊,我們可以一起做遊戲,可以做手工,還能分享我們的小秘密。”
“什麼秘密?”謝昀呈順口問了句,她的一隻衣袖已經套上,他接著給她套另一隻。
小布丁:“秘密。”
每次月月來看她,都會跟她講講幼兒園長什麼樣子,還會把課堂上的趣事分享跟她。
她也期盼著有天可以正常去上學,再也不用吃藥,也不用來醫院,醫生說,他也不是很想再見到她。
何楚堯看著謝昀呈這麼耐心地給小布丁穿衣服,他拿手機錄下來。
他沒想到Landy這麼沉得住氣,到現在還是不願透露小布丁的消息,他拿視頻去問問她,把他哄到醫院到底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