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了,季星遙坐在畫布前,腦袋空了許久。
距離花園那個吻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可還是遲遲沒能平靜。纏繞的不止是唇舌,還有心。
吻的餘味還在。
氣息也沒散去。
一刻鐘過去,季星遙腦海裡閃過無數畫麵。一會兒是灰黑白,一會兒是彩色,互相糾纏。
就像她剛才的心境。
有個畫麵,呼之欲出,卻又最終少了一點什麼。
季星遙擱下筆,想起那枚戒指。
找遍了手袋的每個夾層,沒有。
不應該不見。她努力回想最後一次見到戒指是什麼時候,那會兒還在北京,月月問她借去看。
後來呢?
她用力摁著眉心。
後來,月月說了這麼一句:星星,戒指放你包包裡了喲。
可這個包裡沒有,找了兩遍。
季星遙突然丟下手袋,赤腳跑下樓。
她去北京一共帶了兩個包,一個手袋,一個背包。她把背包裡所有東西都倒出來,每個內袋都翻找。
在夾層裡,她摸出一個銀色的玩具包包,這是慕靳裴給月月縫製的,專門用來搭配布娃娃的那件公主裙。這個包包精致小巧,還沒有兩個拇指加起來大。
戒指就在這個銀色精美的小包包裡。
不知怎麼了,她突然特彆想月月。
季星遙暫時戴上戒指,去了客廳,從酒櫃拿出兩個高腳杯,各倒了半杯紅酒,碰杯,每個杯子抿了一口。
香醇從舌尖在口腔蔓延開,直至喉間。
她閣下杯子,打開手機定位。
慕靳裴剛才開車送她回來,現在已經到家,那個黑色小點點靜止中。可能休息了,也許,手機放了下來。
慕靳裴沒睡,到家後連彆墅也沒進,他正坐在院子裡的長椅上,望著漆黑的花園,走了一會兒神。
她今晚心情還不錯,可她眼底的光芒,依舊沒回來。她也在努力讓自己向他走來,他感覺得出。
晚上風不小,管家送來西裝。
慕靳裴回神,擺擺手。
他給季星遙發去消息:【我到家了,這個周末我們去莊園度假。早點睡。】
很快,季星遙回過來,【嗯。】
慕靳裴又看了一陣屏保,這才上樓。
夜深了,沒睡的還有Landy。
她在等謝昀呈,可他到現在都沒蹤影,電話也沒有。
小布丁早就熟睡,Landy拿上手機下樓,給謝昀呈打電話。
那邊慵懶又漫不經心的聲音傳來,“三更半夜的,什麼事?”
Landy忍著脾氣:“還能什麼事?你現在記性這麼差了?我等你到現在,你不來了?”
謝昀呈很乾
脆,“不去了,沒空。”
“...你忙什麼?”半夜了,就是加班也早該收工。
“忙著跟女人約會。”
Landy一時辨不出這句話的真假,前些年他風流成性,深夜約會再正常不過,可不過最近一年,他收斂很多。
但也不能絕對說明,他真就浪子回頭。
“跟誰?”
謝昀呈反問,“你說呢?”
Landy‘嗬嗬’兩聲,“謝昀呈,你他媽混蛋!”這段時間跟他名字捆綁在一塊的隻有滕諾。
“嗯,我就是混蛋。你是跟混蛋睡過的女人,你又好到哪裡去?”
“......”
Landy氣得掛了電話。
謝昀呈小心翼翼縫製手裡的布娃娃背帶裙,即便這樣,還是被紮到了手。他忙了一晚,一件裙子都沒縫好。
縫好的那部分,走線歪七扭八,沒法入眼。
他把慕靳裴罵了一通,將針線盒直接扔進垃圾桶,眼不見心不煩。他發覺自己就是傻逼,為什麼非要這麼難為自己?
他請高級裁縫縫製,不比他縫的好?
淩晨了,謝昀呈踢了一腳那個手提袋,他加班後就回來弄這個禮物,浪費了一晚不說,還把自己給折騰的半死。
他呼口氣,邊解扣子邊走去浴室。
從浴室出來,謝昀呈心不在焉擦著頭發,不知不覺,又走到那個垃圾桶旁,盯著裡麵瞅了半晌。
最終,還是把針線盒撿了回來,拿毛巾擦擦。
手機響了,是滕諾。
謝昀呈蹙眉,一個一個,還沒完沒了了。
他直接摁斷,懶得接。
隨後,再次響起。
看樣子,不依不饒了。
謝昀呈劃開接聽鍵,“知不知道現在幾點?”
滕諾不答反問,“打擾你興致了?”不等他回答,她說起旁的,“所有跟我和你有關的八卦消息都撤掉了。”包括對公司不利的一些輿論。
她問:“你找了人?”
謝昀呈這幾天也沒關注這事兒,下午開會時還被董事長,也就是他舅舅,訓斥了一番。
‘哢噠’一聲,他點了支煙,打開煙霧淨化器,“不是我。”
滕諾明白了,是厲赫文自己私下找人公關。她沉思片刻,不禁擔心
:“你跟厲赫文達成了什麼協議?”
謝昀呈輕輕呼出煙霧,他笑了笑,不正經的語氣,“怎麼,你這是怕我跟厲赫文好上了,你沒機會?”
事關她們家的利益,滕諾沒了平時打情罵俏的心思,當初她極力支持M.K資本進入L.T藝術學院,也是因為想找個有實力的一致行動人。
這些年,她們家,厲赫文家,還有Berry家族,三家在L.T集團決策管理上,一直內鬥不斷。
尤其最近兩年,厲赫文在集團的能力和實力都得到認可,在公司戰略決策上,她們家明顯沒了以前的話語權。
正好謝昀呈找她談合作,她想,跟M.K做個朋友也不錯。
如果,謝昀呈跟厲赫文達成了什麼協議,那肯定就不利於她們家了。
滕諾沒遮掩,道出心裡話,“你要跟厲赫文好上了,我肯定吃醋呀,畢竟是我先看上你的。”
謝昀呈撣撣煙灰,“我對厲赫文沒興趣。”他看了眼時間,“能不能白天聊?打擾我睡覺了。”
“行啊,明晚我找你。”掛電話前,滕諾幽幽道:“一個人睡?”
“三個。”
“......”她跟他扯嘴皮,永遠都占不到半點便宜。
謝昀呈把手機摁斷,他思忖著,厲赫文怎麼突然善心大發,自己掏腰包把這些輿論都處理了。
大概有兩個原因。
一,厲赫文還有彆的重要事情要做,沒精力再應付這件事。
二,Berry堅決反對季星遙入職,也意味著她不會同意他們M.K資本進入,無形當中就幫了厲赫文。厲赫文現在心裡有底,就算他跟慕靳裴想收購藝術學院,首選,Berry那關就過不了。
謝昀呈把煙掐滅,給慕靳裴發消息:【厲赫文現在不用花心思應對我們收購藝術學院,他很有可能在想著要怎麼把我們M.K醫院,納入他們L.T旗下。】
而且厲赫文早就想並購醫院,配合著他們L.T的保險公司,實現盈利最大化。
次日清早,慕靳裴才看到這條消息。
他也早就猜到了厲赫文的用意,他把應對厲赫文的惡意收購,交給了謝昀呈和馮梁。
儲征擔心,“交給謝總...他壓力會不會很大?”且不談壓力,畢竟不是一個小危機,要是搞砸了,到時M.K會很被動。
慕靳裴也是經過慎重考慮:“他在台前,我在幕後。”
他對謝昀呈還是有一定信心,“頭腦複雜的人,一旦遇上頭腦回路簡單的對手,往往接不住對方的套路。就像這次的輿論事件,厲赫文怎麼也沒想到謝昀呈是破罐子破摔的態度。”
最後,厲赫文賠了夫人又折兵。
儲征竟無言反駁。
在老板這裡,謝昀呈等於頭腦簡單。
要是被謝昀呈本尊聽到,大概又不樂意了。
慕靳裴把昨晚加班處理好的文件都遞給儲征,忽然抬頭盯著儲征看,“星遙手機上的定位?”
猝不及防,儲征定定神:“是我。”
除了他,慕靳裴想不到還有誰能定位他,他手機是特彆定製,後台也隻開放給了儲征。
“遙遙給了你什麼好處?”
儲征:“沒有任何好處。”他把當天季星遙說的那番話說給老板,“季小姐說,等她把你折騰
夠了,她就會原諒你,主動跟你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