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剛好停在路燈下。
車門剛一打開,揮灑而入的昏黃光暈就照亮了她眼中的焦慮。
周衍川下意識叫住她:“出什麼事了?”
她站到車外,彎下腰說:“工作方麵的事,有幾隻灰雁可能趕不上今年遷徙。”
林晚其實隻是禮節性地回答一下。
她沒指望周衍川聽見這句話後,能有什麼特彆的表示。
花費大量精力去救幾隻鳥,在許多人眼裡是毫無意義的行為,更有甚者或許還會嘲笑一句“閒得慌”。
然而周衍川卻隻思考了極短的刹那,就推開另一邊的車門,往林晚這邊走來。
林晚神色一滯,愣愣地看著男人頎長的身影越靠越近。
周衍川站到她身前,低頭平靜地問:“需要我幫忙嗎?”
“你可能……”
她想說“你可能幫不上忙”,但兩人之間的距離隔得太近,周衍川那張過分英俊的臉近在眼前,讓她恍惚中換了一個說法,“你有辦法嗎?”
“或許有。”他說,“找家店吃飯,慢慢談。”
·
東山路一帶,是南江市的老城區。
整條街遍布上世紀修建的西式洋房,自從近幾年被炒作成網紅景點後,文藝又精致的餐廳、展館與咖啡店便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林晚沒有浪費時間,直接把周衍川帶進離他們最近的一家西餐廳。
推開門時,屋簷下的門鈴發出清脆的響動。
店內的服務生回過頭來,看見這對俊男靚女的組合,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會在東山路出沒的顧客裡,裝扮時髦的年輕人不少,但很少有人能像這兩位一樣,一露麵就讓人感覺像在拍偶像劇。
西餐廳正在舉辦周年慶活動,情侶同來能夠打折。
服務生想也不想,就從花瓶裡抽出一枝玫瑰,微笑著遞到林晚麵前:“歡迎光臨,兩位想坐一樓還是二樓?”
“都可以。”
林晚回了一句,沒有伸手接花。
服務生以為她不好意思,轉而把玫瑰朝向周衍川,還故作俏皮地表示:“看來平時都是男朋友負責拿花呢。”
周衍川懶洋洋地掀起眼皮:“我不是她男朋友。”
“……”
服務生笑容凝固的瞬間,也聽見自己一顆少女心破碎的聲音。
嚶嚶嚶,長得那麼登對,居然不是情侶!
林晚在旁邊看得莫名其妙,這小姑娘一臉悲痛是幾個意思啊?
服務生把他們帶到座位上,點單時還不死心地強調了一句:“今天情侶可以打八折哦!”
換作是平時,林晚或許還有心情調侃幾句。
可這會兒她整顆心都掛在那幾隻灰雁上,心不在焉地翻著菜單說:“就算打骨折也不是情侶。”
周衍川無聲地笑了一下。
送走了一心隻想磕CP的服務生,林晚端著水杯潤潤喉嚨,就直接問:“你有什麼辦法?我不是質疑你,隻是客觀地說一下情況,目前我們找不到任何雁群,而且鳥類的排外意識通常都很強烈,讓它們跟其他種類的候鳥遷徙也不可能。”
周衍川脫掉風衣,將其搭在旁邊的椅背上:“你看過一部真人真事改編的電影麼?講一個小女孩駕駛滑翔機帶領大雁回棲息地的故事。”
林晚點頭:“看過,但我們沒有滑翔機。”
周衍川“嗯”了一聲:“但我有無人機。”
“……用無人機教它們飛?”林晚感到不可思議,“大雁雖然智商不高,但它們也不會傻到把沒有翅膀的東西當作同類。”
周衍川拿起桌邊的留言本:“你以前經常看見的應該是航拍無人機?像這樣有好幾條機臂,展開後像蜘蛛的形狀。”
男人乾淨修長的手指握住鉛筆,在白紙上草草塗了幾筆。
一架無人機的大致結構便躍然紙上。
林晚湊過去看了看,意外於他的繪圖功底,挑眉說:“嗯,差不多都長這樣。”
周衍川翻到新的一頁,繼續畫給她看:“事實上無人機的種類有很多,有機翼的滑翔無人機也是其中一種,如果想模仿鳥類翅膀扇動的動作,拿現有機型改造就能完成。”
平靜而輕緩的語調,莫名有種令人信服的力量。
林晚卷翹的睫毛顫了幾下,意識到他提出的解決方案的確有可行性。
她想了想,抬起臉來:“有一個問題,等它們學會飛了,如果能在途中遇見其他雁群最好,如果沒有遇見……”
周衍川仿佛聽懂她的潛台詞,他放下鉛筆,薄而寬大的手掌自然交疊:“行,我幫你送它們回家。”
我幫你送它們回家。
非常淡然的一句承諾,仿佛一顆石子落在林晚的心中,蕩開一圈圈的漣漪。
她定定地望著周衍川的眼睛,片刻後錯開視線,小聲說:“你知道大雁遷徙要經過多遠的距離嗎?”
幾千公裡的旅途,從南往北,跨越整個中國。
林晚突然有點犯難:“至少要飛一個多月,你們……唔,收費方麵的話,價格是怎麼算的?”
哪怕她再不懂無人機,多少也能估算到這趟飛行成本必定很高,也不知道研究所今年的救助經費還剩多少。
周衍川搖了搖頭,往後靠上椅背:“我的公司一般隻提供產品,不提供服務。”
“嗯?”林晚徹底茫然了。
周衍川繼續說:“所以我不清楚該怎麼收費。”
他垂眸望向林晚,神色坦然,“交給你決定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