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手一抖, 叉子上剛挑起的一塊小蘑菇應聲落回盤裡。
被心愛的男朋友稱為“女流氓”,她本應當適度表現一下嬌羞或者赧然, 結果不知哪根神經被戳癢了,女孩的肩膀開始忍不住地顫抖, 最後乾脆趴在桌上哈哈大笑。
周衍川靜靜地等她笑完, 才輕嘖一聲:“你還挺開心?”
“我……等等。”
林晚抬起頭, 濃密卷翹的睫毛還掛著笑出來的眼淚, 她拿手背擦了一下, 說, “寶貝真可憐, 由此可見男孩子長太帥也很危險呢。”
眼看始作俑者毫無反省之心,周衍川無所謂地挑了下眉,隻覺得按照她這種明朗颯爽的性格,可能一輩子都很難看到她真情實感地害羞幾次,倒不如靜下心來, 慢慢欣賞她被淚花濡濕的睫毛。
林晚的長相偏明豔,是那種乍看會讓人認為她很會玩的類型。
但她通常打扮得清爽, 妝也不會化得很濃,加上骨架纖細身材勻稱, 細看越久,就越能看出精致與細膩的美。
像瑩淨的瓷瓶被工匠描繪出絢麗的紋路,初看是驚豔, 再看是風情萬種。
這會兒她笑得眼睫濕潤的樣子, 又莫名增添了幾分嬌俏。
林晚總算笑夠了, 喝了點飲料潤過喉嚨,輕聲解釋:“我那時候真的是發錯了,誰能想到同時有人還在騷擾你。難怪你剛開始對我印象不怎麼樣,原來還有這位產品經理陪襯的功勞。”
周衍川看著她笑了笑。
現在想來,當初那點誤會隻不過讓他們的初識變得好笑了些,但哪怕沒有“俗不可耐”的誤會,按照他與林晚日後的接觸來看,他為她心動也是遲早的事。
她太美好又太有生命力,是搖晃蕩漾著的春光,比冬天更溫暖,比夏天更柔和,也遠比秋天更明媚。
這樣的人,換了誰能不喜歡?
他們來得晚,等到現在,西餐廳內其他客人都漸漸退了場。
花園裡隻剩這一方情意綿綿的空間,讓鑄鐵拱門上纏繞交織的玫瑰都開得更絢麗了些。
買完單已接近十點。
林晚今天被舒斐要求的宣傳稿殺掉太多腦細胞,飯後便隱隱犯起困來,她揉揉眼睛,以手掩唇打了個哈欠。
周衍川關上車門,見她一臉困倦的模樣:“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我們下次再好好約會。”
林晚沒有逞強,她此刻完全提不起精神,也不想精疲力儘地拉著周衍川去逛街看電影,“明天我約了朋友去濕地公園觀鳥,本來打算返城就直接回媽媽家住一天,你要是有空的話,不如我改改行程,周日跟你出來玩?”
周衍川踩下油門,往雲峰府的方向開去:“周六我會去伯父家。”
林晚一怔,惺忪睡意消失了大半。
明明對方隻不過是兩位花甲老人,她卻沒來由地有些緊張,好像周衍川即將奔赴的不是親人家,而是彌漫著滾滾硝煙的戰場。
她不安地動了下手指,輕聲問:“那我不是更應該回來陪你?”
周衍川想了一下:“應該不用,你好好陪阿姨。”
對他而言,最難熬的時間就是從周源暉葬禮回來的那段車程,之後種種常年累月的責備,也就是在那些基礎上一層層往再疊而已,起初或許很難受,但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
這一次不過是把鬱積的矛盾說開,再痛也痛不到哪裡去。
林晚“嗯”了一聲,其實還是有點想回來。
她不是不信任周衍川的承受能力,但好歹這是她的男朋友,他父母又早早去世,難過的時候放任他獨自待著舒緩情緒,總覺得有些於心不忍。
“那你到時候有需要就叫我。”她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眉眼彎成溫柔的弧度,“隨時為男朋友服務哦。”
周衍川很淺地笑了一下,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車子開進雲峰府,先往林晚租住的彆墅拐去。
彆墅裡黑漆漆的一片,沒有開燈,鄭小玲他們不知去哪兒歡慶周末了。
林晚解開安全帶,沒有急於推門,而是做賊般小心翼翼地往四周打探了一圈。
周衍川看著她怪異的舉動,低聲問:“你找什麼?”
“我找有沒有閒雜人等。”林晚扭過頭,一本正經地回道。
周衍川怔了怔,片刻後像是明白過來似的,也鬆開安全帶,懶懶地靠向椅背,桃花眼戲謔地斜睨著她:“找到了沒?”
“沒找到,估計是安全的。”
林晚算是被前幾次的意外搞出了心理陰影,等到終於確認四周連條狗都沒有,才飛快俯下身,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
蜻蜓點水的一個吻,卻在刹時間點燃了車內的空氣。
周衍川按住她細白的後頸,阻止她親完就想跑的動作,將人往懷裡拉近了些,在昏暗中探索她唇舌的溫度。車內到底不夠寬敞,他被女孩柔軟溫香的身體抵在座位裡,去完全不覺得擁擠。
好像有不知名的情緒在躁動,想和她靠得更近。
林晚心頭卻閃過連串錯愕的感歎號,她本來考慮到周衍川經驗少,吻技提升再怎麼也要花上十天半個月的練習,結果萬萬沒有料到,這才親過不到三次,他就能掌握主動權,用出強勢又激烈的氣勢,讓她在彼此交換的溫熱呼吸裡被吻得有些腿軟。
這男人似乎很有**的天賦,她走神地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