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川微微一怔,片刻後勾唇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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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傍晚,周末的燕都交通格外擁堵。
等他們終於抵達燕北胡同,車窗外早已暮色四合。
黃昏在天空織出一張大網,將大地籠罩其中的同時,亦將白日的暑熱消散了些許。
此時正是家家戶戶吃晚飯的時候,戶外沒幾個人,古舊的胡同靜靜彌漫著寧靜安詳的氛圍。
林晚跟隨在周衍川身側,不時好奇地打量那些陌生的景致。
明明下車的時候,周遭還是一座城市最為繁華的地段。可一旦鑽進胡同深處,那些浮躁的喧囂就好
似銷聲匿跡了一般,隻餘留下一片鬨中取靜的愜意。
每座城市似乎都有這樣大隱於市的地段。
這裡很像林晚居住的東山路,裡裡外外卻又透露出比東山路更為金貴的氣派。
直到周衍川在一扇大門前停下,林晚看了眼大門左右兩邊的圍牆,終於得以確認——她的男朋友的確就是位家世顯赫的少爺。
可這處四合院相比來時路上看過的那些,又顯得過分寂寥。
像一個須發花白的老人,靜靜等候在這裡,等待那些永遠不會回來的人。
周衍川拿鑰匙開了門,把她的行李箱提進去:“往裡麵走吧,外邊沒怎麼收拾。”
“你叫人來打掃過?”
“嗯,時間有點兒趕,訂完機票才通知他們過來。反正就住兩晚,稍微湊合下。”
林晚走馬觀花地參觀了一圈,心想如果這隻算湊合,那她在酒店住了整整五天,基本可以投訴是主辦方虐待他們了。
後院整理了兩個房間出來,林晚住的那間還有個能通往屋頂的樓梯,她爬到上麵看了看,遺憾於城市的光汙染終究比較嚴重,隻能依稀看見幾顆最亮的星星。
周衍川站在樓梯下,說:“彆指望能看星空。哪怕是我小時候,一年裡也難得有幾天能看得清楚。”
林晚趴在屋頂的欄杆上,散開的長發與她的聲音一同在空氣中飄動:“不如哪天一起去觀鳥啊。我知道南江周邊哪裡能看見星星,到時候我們可以搭帳篷住一晚,天氣好的話還能看見銀河。”
“行,改天抽空去。”
林晚認為他這句回答太敷衍,認真強調道:“不能說改天,現在就把時間定下來。我知道你工作很忙,所以才更應該提前計劃。”
周衍川拿她沒辦法,隻能笑著說:“現在真定不了,我的行程都是助理在安排。”
這次能趕來燕都陪她玩,已經算是意外空閒的一個周末。
“……好吧,記得回頭要問他。”
屋頂沒有星星可看,林晚待了會兒就覺得沒意思了,噔噔瞪地從樓梯上跑下來,“你的房間在哪裡?”
周衍川住的還是他小時候那間房。
他從小到大的審美還挺統一,幾歲的時候就不喜歡那種顏色鮮豔的兒童家具,因此房中的擺設放到現在來看,也不會顯得有多麼幼稚。
林晚一步踏進去,不自覺地放慢了呼吸。
這裡就是周衍川搬到南江以前住過的地方,他在這裡度過了童年的時光,或許也是他一生中最圓滿快樂的時光。
思及於此,她連腳步都慢了下來。
唯恐自己動靜大了,就會破壞他封存在這裡的回憶。
結果反倒是周衍川不習慣了,他拉開椅子隨意地坐下:“這兒不是博物館,可以大聲喧嘩,也可以追逐打鬨。”
“我跟誰打鬨,跟你麼?”
林晚瞥見沿牆擺放的大床,腦子裡忽然浮現出某些不能描述的“打鬨”場景,下意識抿
抿唇角,輕聲問,“你現在還經常回來嗎?”
周衍川側過臉,半邊輪廓沐浴在霞光之中,靜默少頃後,搖了搖頭。
林晚怔然了一瞬,很快明白了過來。
她走到他麵前站定,想了想又攀住他的肩膀,跨坐到他的腿上。
這是一個容易引人遐想的親密姿勢,但她的目光太過澄澈,反而容不下太多心猿意馬的念頭。
周衍川深深地看著她:“嗯?怎麼?”
“是不想回來,”她問,“還是不敢回來?”
“……不敢。”
周衍川將手搭在她的腰側,與她近距離地對視著彼此的眼睛,承認道,“每次回來都會想,那年夏天離開的時候是三個人,最後回來的卻隻剩我一個。”
林晚皺了皺眉,想出聲安慰他,又覺得所有的安慰在現實麵前都是惘然。
周衍川卻在此時,釋然地笑了笑,反過來哄她似的低聲呢喃:“可今天你來了,所以我想,應該會變得不再一樣。歡迎你,林晚。”
我和我今後的人生,歡迎你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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