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覺得周衍川如今越來越不像話了。
“看見水裡那條魚沒有?”她胡亂地指了一下。
黑燈瞎火的地方,全靠月亮照亮一方天地,周衍川的眼睛好看歸好看,但畢竟沒煉出火眼金睛的功力。他當然看不見,但為了聽她下句要說什麼,還是配合道:“看見了,然後呢?”
林晚冷颼颼瞥他一眼:“然後你看它,長得像不像你的新女朋友。”
“……”
周衍川笑了一下,湖光粼粼散落在他的眼周,將他眼尾那顆淚痣襯得更加分明,他鬆開手指,看那幾縷調皮的發絲卷卷地垂下去,“這多不合適。”
林晚:“你讓我去水裡撈月亮就合適了?”
“沒辦法啊,月亮是真摘不了。”
他低下頭,讓人臉紅心跳的呼吸儘數落在她的頸側,邊細細吻過她的皮膚邊問,“要不把我給你吧,能抵一個月亮麼?”
林晚簡直服了。
她現在感覺自己像個上當受騙的無知少女,以為撩了個清心寡欲的性冷淡男神,當初還大言不慚地說要教他如何接吻,結果課還沒上過幾堂,他的成長速度就快到讓她應接不暇。
偏偏她還很喜歡。
彆說月亮,哪怕全宇宙所有的星星加起來,他都能抵。
夜幕低垂,公園樹林那頭隱約傳來人聲,驚飛枝頭一隻停歇的夜鶯。
夜鶯撲扇翅膀,鳴囀著掠過湖麵,飛向無邊無際的天空。
而他們在湖畔親吻彼此,遲遲不願結束片刻難得的私會。
直到蔣珂的電話打斷了此間的纏綿風光。
林晚按下接聽時氣還有點喘:“喂,親愛的?”
周衍川把她抱在懷裡,冷哼一聲。
“……”
林晚清清嗓子,語氣嚴肅,“晚上好,蔣珂。”
蔣珂難得遲疑了一下:“你跟周衍川在一起?我沒打擾你乾正事吧。”
本來平平無奇的一句話,林晚不知哪根神經短了路,突然認為那個“乾”字用得非常色情。她的假正經撐不了幾秒鐘,就開始習慣地跟對方插科打諢:“千萬彆胡說,我們還在公園呢。”
“哇,大半夜在公園,這麼刺激的嗎?”
四周太過寂靜,蔣珂的聲音從手機裡清晰地傳出來。
林晚感覺周衍川把她抱得更緊了些,下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過她的發頂,猜不透是不高興她跟蔣珂講話這麼隨便,還是被她那句話開發出了其他的想像力。
“散步,我們在散步!”林晚提高音量,欲蓋彌彰地強調,“你有事就快點說,我差不多該回家了。”
蔣珂這才想起打電話的目的:“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想問你下周六有空沒……我暫時不在酒吧唱了,準備辦個告彆演出。”
“那你乾嘛去?”
“唔,可能有機會出道?”
“啊?!”
“彆激動彆激動,隻是有機會而已。前幾天有人找到我,說想推薦我去參加一個唱歌的比賽,還蠻正規的那種,名次好的話能直接跟唱片公司簽約。”
林晚原本還懶洋洋地靠在男朋友胸膛前,聽完後便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挺好的呀,下周六我過去給你捧場啊,記得幫我多簽幾個名。”
“……是好事?”不知為何,蔣珂語氣裡完全沒有該有的激動。
“嗯?”
“因為聽那邊的意思,就算最後能簽約,也隻簽我一個人。”
林晚恍然大悟,終於明白她在苦惱什麼。
隻簽一個人的話,就代表蔣珂必須離開她心愛的樂隊。
這種音樂圈裡司空見慣的事,忽然之間發生在朋友身上,讓她頓時不敢隨便亂出主意。
勸蔣珂拒絕吧,能站在更大的舞台唱歌是她的夢想。
勸蔣珂答應吧,她對樂隊的感情又很深。
林晚一時想不到該如何回答,最後隻能說:“下周見了麵再聊吧。”
這通電話聊得不長,但或許是深夜已至的關係,等她把手機放回包裡,才驚覺之前還不時傳來的人聲已經完全消失了。
“回去嗎?”她問。
周衍川“嗯”了一聲,陪她離開湖邊棧道,轉回通向公園出口的林蔭路。
靜了片刻後,問:“下周要去酒吧?”
林晚腦海中“叮”的一聲,莫名生起一股旺盛的求生欲,連忙保證:“我滴酒不沾。”
“想喝的話,也不是不行,我陪你去。”
林晚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你有時間嗎?”
“打官司需要的材料準備得差不多了,之後就是等著開庭而已。”
他意味深長地回望過來,仿佛想起什麼,慢條斯理地問,“怎麼,擔心我去了,妨礙你跟你‘親愛的’?”
林晚笑出聲來:“你居然還吃女孩子的醋呢?”
周衍川不置可否地挑挑眉,見她在月光下笑容燦爛,明眸皓齒的模樣招得人心癢,終究忍不住伸手捏住她的臉頰,低聲逗她:“你說這怪誰?”
林晚也沒掙紮,任他輕輕捏著,坦然承認錯誤:“怪我。居然讓寶貝需要對女孩子都提高警惕,真是天大的罪過。太不應該了,早知道今天我該上台搶走話筒,當眾宣布我有多喜歡你。”
周衍川一怔,鬆開手側過臉,拿她沒辦法似的,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
轉眼到了周一,又一個讓廣大上班族叫苦不迭的日子。
和其他死氣沉沉的同事相比,林晚心情倒是相當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