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述想要將手腕從崔進之手中抽出來,誰知崔進之卻抓她抓得緊。不待李述開口要他放手,崔進之已經拉著她的手腕往府裡走。
因二皇子一事,李述此時心中本就有些五味雜陳,不願意和崔進之糾纏。她使勁抽了抽手,崔進之手勁不讓李炎,李述叫他抓得疼,不耐煩道,“你帶我乾什麼去?”
可崔進之卻顯得更不高興,連頭都不回就拉著李述往前走。走過前院,繞過回廊,進了西院。李述的表情有幾分不適,抽了抽手,可又沒有抽出來,“你帶我去你的院子做什麼?有正事花廳商量。”
崔進之還是不說話。
直到進了西院,領著李述進了正屋,崔進之這才鬆了手。回頭一看,卻見李述長眉皺著緊,極為不悅的樣子。
這屋子是崔進之的臥房,十分寬敞,一堂二室。可裝飾卻十分暗沉,連床帳都是玄青色的,也不怕夜裡醒來覺得悶沉。
李述揉了揉手腕,也不看崔進之,目光飄在空中,聲音冷冷地,“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自崔進之有了青蘿後,府中一分為二,李述再不過問崔進之這頭的任何事。她目光飄忽,不知該看向何處,生怕自己一抬眼就看到了這臥房裡屬於青蘿的任何東西。
崔進之也不回答,轉身進了隔間,窸窸窣窣不知道找什麼。
李述在廳堂裡等得不耐煩,粗略掃了一眼,沒瞧見什麼女人相關的東西,這才稍微舒適一點。便也進了隔間。
“你到底有什麼話要說?”
崔進之從架上翻找了好幾個盒子,終於找到了一個小瓷瓶,轉身道,“你這人,怎麼這麼耐不住性子呢。”
他走了過來,坐在了窗邊的羅漢榻上,抬頭對李述道,“坐”。
窗外春光漫漫,從薄薄的窗戶紙透進來,窗棱幾許投在他的臉上,依稀可見少年時的清貴與蓬勃。
似是鬼使神差,李述聽話地坐了過去。
崔進之抬了抬眼,笑意一閃而過,似是很喜歡她這樣乖覺的模樣。將小瓷瓶打開,他又道,“手伸出來。”
李述不知所以,伸出手來,白皙纖長的一雙手,掌紋卻是模糊不清的。崔進之將她袖口微微上拉,露出手腕處的淤青來,然後從瓷瓶中滴了些淡黃色的藥油上去。
李述這才明白他的目的。
崔進之將瓷瓶放下,寬大的手掌覆在她手腕的淤青處,替她揉開藥油,動作輕柔而慢。
窗外春光漫漫,仿佛透過薄薄的窗戶紙,要漫進屋子裡一樣。李述坐在窗下,感受他手掌的力度,一時有些懵了。
崔進之這會兒似乎心情不錯,抬眼看了看李述,鳳眼含笑,“想什麼呢?”
崔進之等了等,沒等來李述的回應。便又沒話找話道,“聽說皇上給新科狀元封了個正八品的監察禦史官職,這是你勸陛下的?”
聽崔進之談起政事,李述這才覺得二人之間的氛圍正常了些。她微微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是。”
崔進之眉眼含笑,語調也有些戲謔,“那狀元郎可得感謝你,要不是你,他早都被發配到蠻荒之地做縣令去了。”
李述正要回一句“感謝什麼?那禦史台他未必呆得長久”,卻忽然聞到了崔進之身上淡淡的木樨香味。
漫漫春光驟然退散。
那根叫做“青蘿”的刺橫在心頭,多少個夜晚令她徹夜難眠。
李述默了一會兒,忽然勾起唇角,冷冷道,“沈孝是得感謝我。昔年他做過我的麵首,和我雲/雨一場,我是個念舊情的人,如今自然要幫他一把。”
崔進之揉藥油的動作停住了,愣了片刻,他一把抓住李述的小臂,逼近李述,“你說什麼?”
當年李述找麵首,原意不過是氣崔進之一遭。可她雲雨一夜,第二日才發現崔進之已經帶著青蘿走了,她不過自己給自己做了一場戲。
後來李述冷了心,再見到崔進之的時候也懶得跟他說自己的荒唐故事,故崔進之一直不知道這件事。
看著崔進之扭曲的臉,李述心想,原來讓對方生氣是這麼快意的一件事。
可崔進之從頭到尾都沒喜歡過她,在聽到這件事後又何必如此驚訝呢?她李述本就不是一個宜室宜家的姑娘,難道他還指望著自己替他守一輩子活寡?
可笑!
李述漫不經心地甩掉了崔進之的手,道,“你驚訝什麼?隻許你找女人,不許我找麵首?”
她尖銳的眼角泛著冷意,直直紮進崔進之心裡頭去。
*
而那位同李述有過“舊情”的沈孝,下午剛領了監察禦史的職位,第二天就勤勤懇懇地履行職務——一封奏疏遞了上去。
奏疏中,沈孝聲色俱厲彈劾平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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