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利益變化萬千,但姻親血緣關係總是最穩固。太子已經對楊方表露出明顯不滿,怎麼可能讓他白占著一個大好的駙馬位置?你憑什麼覺得,你是政治場裡的桃花源?”
許是安樂天真愚蠢的模樣在太子妃腦子裡的印象太深刻了,麵對這樣冷厲的安樂,太子妃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在她愣神間,安樂一把推開她,站在了羅漢榻邊上。
相比上一次跟正元帝大吵一架時的氣急敗壞,安樂麵對皇後時,卻顯得冷靜許多,但這種冷靜更像是哀莫大於心死。
“母後,你想把我聯姻去誰家?”
“母後,你怎麼不說話?你把我養了這麼多年,我還當你疼我,可我今天才發現,原來你是為了讓我去幫太子哥哥穩定位置的。”
“你要是想利用我,你說一聲就是了。”她的聲音有一種冷到極點的冰,從內散發到外,從父皇到太子,從崔進之到楊方,所有的事情在這個漫長的冬天全都變了模樣。
安樂甚至笑了一聲,“你說一聲就是了,你把我養了這麼多年,我總該做出一點貢獻。”
她眼眶裡滑下了一顆淚,但她沒有察覺到,看了皇後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安樂!”
皇後急的喊了一聲。
安樂快速跑開的身影烙在她眼睛裡,她想去追,可剛站起來,隻覺得太陽穴一陣一陣的跳。
還來不及動一步,就覺得頭暈目眩,身體無力地往後倒了過去。
宮宴臨開前夕,皇後忽然病倒了,後宮裡一片混亂,幸好有太子妃頂著,好歹沒出什麼大亂子。
李述站在宮殿外,看著侍女黃門腳步匆匆。她站了片刻,忽然攔住了一個不起眼的灑掃侍女,吩咐道,“太子妃可著人去請太子了?”
侍女搖了搖頭,“回公主的話,還不曾。”
李述便道,“皇後忽然病了,如果看見了太子,想必心下會寬慰一些。太子妃想必是忙忘了,去,領我的命,給太子說一聲這件事。”
灑掃侍女猶疑了片刻,但李述並不是個好說話的人,況且她往日做的都是粗活,分不清這背後的政治影響。
見李述神態冷淡,一副不容置喙的命令模樣,侍女隻能應諾,“奴知道了。”
*
時近正午,前朝文武百官皆已落座,唯有禦座上空空的,隻等陛下來,宮宴就能開始。
眾官員趁著宮宴尚未開始,在席間走動,三三兩兩湊在一起,低聲交流,若是見太子走了過來,就會忙停了話頭,恭敬問一聲,“太子殿下。”
太子則點頭回以微笑。
太子一身明黃色的儲君朝服,正當壯年,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行走間百官無不點頭致意,隱隱間在朝中仿佛已威望十足。
這宮宴是太子一手操辦,最後檢查了一圈,確認一切都正常,這才放下心來。
眉眼一展,見七皇子李勤正獨自個兒坐在位置上喝酒,太子就施施然走了過去。
李勤忙站起來,態度仍是一如既往的謙恭模樣,“臣弟見過太子。”
太子便笑,“聽說七弟前陣子在城外大開粥棚?”
這個巧宗被他討得好,受了恩惠的百姓極多,他竟都傳出了“賢王”的名號。
賢王?笑話,這是在諷刺他這個一國儲君不賢麼?
真是一日不盯著,這些下頭的皇子就抽著空子就要蹦噠。
李勤回道:“城外流民多,恐熬不過冬天,臣弟不過是略儘薄力。”
太子盯著他片刻,冷笑了一聲,“南疆北陲,東嶺西涼,有的是地方讓七弟去儘薄力。七弟如今且先省著些薄力,往後有你撫恤民生的時候。”
皇上的身體眼看著越來越差,太子從禦醫那裡得了準話,就算是好生養著身體,也不過是這一兩年的事情了。到那時,天南海北有的是貧瘠地方,足夠發配諸位皇子去的。
這賢名,還不如等到那時候,去安撫貧窮地區的百姓吧。
李勤聞言也不反駁,隻低頭應了一聲“是”,就默了下來。
太子還當老七是怕了,目光刀一般剮了他一眼。還想開腔嘲諷幾句,誰知殿外忽然跑進來一個黃門,急匆匆的,低聲對太子道,“爺,後宮裡傳話,說是皇後身體忽然不大舒服,您看要不要去看望一眼?”
太子表情立刻就凝重了起來,“孤這就去。”
反正離宮宴開始還有好一陣子,去後宮打個來回還是來得及道。
草草吩咐了幾句,太子就離開了太和殿。
而他身後的李勤則一直沉默著目送他離去,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李勤忽然邁步就往外走。
旁邊有個皇子好心的問,“七哥,你做什麼去?”
李勤頭也不回地回了一聲,“裡麵悶,我出去透透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