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事情就像是一場夢,夢醒之後,誰也沒有再提起過。
我這一年多的點心沒有白送。
秋後,父皇忽然想起我也到了入學的年紀,便讓我跟其他皇子公主一樣,到宮中的太學念書。太學中聚集了天下最飽學的鴻儒。上一任主理宮中太學的太傅是言闕的父親,而這一任則是譽滿天下的黎崇黎太傅。
能聽他的課,讓我受益匪淺。
對於這個機會,我很珍惜。一開始,我曾以為六皇子會在太學難為我,畢竟就算紅瓷之事如今還未擺到明麵上,但陳貴妃當年和我生母不睦,卻是宮中人儘皆知的事情。
不僅如此,當年陳貴妃和我母妃先後有孕,幾乎同日生產,我母妃在惜花宮難產,小蝶四處求助無門的時候,太醫院的太醫們正是全都聚集在了陳貴妃那裡。我自小便從常聽老太監說,陳貴妃一家是害了我的母妃,才會有現在的地位和榮寵。
宮中,皇子和公主並不是一起排序的,所以我雖然是七公主,但六皇子蕭遂說來比我晚出生那麼四五個時辰,算是我的弟弟。
聽三姐姐說,陳貴妃生蕭遂的時候也頗為艱難,蕭遂出生後十分孱弱,好幾次都被以為可能養不活了。陳貴妃為了養活這個孩子,幾乎沒有時間理會後宮之事,一門心思全撲在了他的身上。
為了防止意外,之前幾年,就連宮廷晚宴和家宴,都不曾讓他出席過。若不是如今到了歲數,按著大梁的規矩,不論是皇子、公主還是世家子弟、名門嫡女都要到太學入學,恐怕陳貴妃便想將他藏在清黎院一輩子了。
可我見到的蕭遂,卻是個圓滾滾白嫩嫩的小胖子。
而這個小胖子此時就在我的書桌前。
太學之中不讓宮女太監隨侍。皇子公主都會由自己的母家或皇帝為他們在世家子弟中挑選一兩個伴讀。
我能來入學已是不易,不想因為還沒找到合適的伴讀而耽誤,所以父皇一同意,次日我便來了太學。
知雀在送我進來之後,便要在太學外等候。
我來的尚早,太傅和太學的其他先生都還未到。那些不認識的零零散散早到的世家子弟未必會為我出頭。
他向我走來的時候,我便已經想好了應對的對策,想著若他真的動手,必要的時候我可以受點傷,在眾人眼中給這位六皇子立下一個蠻橫無禮的形象。
而我卻沒想到,小胖子走過來之後便滿眼星光的看著我桌上那碟綠豆糕。
“嘿嘿,我是清黎院的六皇子。這位妹妹麵生的很,不知道是哪家的閨秀?我見你一直都沒動過這盤點心,是不是不愛吃這東西?我這裡有顆珠子,又大又圓做成首飾肯定好看,拿它跟你換這盤點心,好不好?”小胖子跟我說著話,手裡遞出一粒東海珍珠,眼睛的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那盤點心。
綠豆糕是三姐姐吩咐知雀替我準備的,她說按著太學的課時,吃完早飯後,中途我便沒有時間再回朝陽殿吃其他東西了,所以便讓知雀準備些點心,給我用做課間解饞充饑的小零嘴。
我有些不明所以,想不通蕭遂此時這出的是什麼招?吃了我的東西後假裝中毒,陷害我?還是等著我拒絕,然後找借口尋釁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