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評的脊背瞬間僵直,傻在那裡半晌,才反應過來,把那鄰居口中所說的妹妹和之前聽到的那一聲陌生的喊‘哥’的聲音聯係在一起。
驀然回首,遠遠看去那站在他家門口牽著馬的少女,依稀之間似乎真的能看出幾分娘親年輕時的輪廓。拋下手中握著的犁,方評大步的向著方豔青跑來,方豔青也鬆開馬韁向他走去。
兩人離著四五步時,方評猛然停住腳步,因犁地而沾滿泥土的雙手局促的在身後擦了擦,赤著的雙腳不著痕跡的踩在一旁的乾草堆上撇了撇。
“青青?”方評不確定的問著。
方豔青滿含笑容的點了點頭,“哥,是我,我回來了。”
說著走進方評,擁抱了他一下。
感受到方評瞬間僵硬的肌肉,方豔青適時的放開了他。
看著眼前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妹妹,方評一臉欣慰。
“來,跟哥來,先回家,先回家。”說著快走幾步在前麵帶路,又幫方豔青牽過馬匹。
“哎。”方豔青笑盈盈的應著。
還在方家門口站著的農婦見了二人回來,和方評打著招呼。
“金瓜錘,這真是你妹妹啊?”
方評放下了和方豔青說話時的緊張和局促,爽朗的應道:“阿慶嬸,真的是我妹子,我親妹子回來啦。麻煩你一會兒來幫我置辦一桌好酒菜!”
“中,中。”農婦應著,連連保證自己一定會拿出看家的本事。
方評回頭和妹妹解釋:“這是住在咱家隔壁的阿慶嬸,方伯夫婦一位去年年中的時候都走了,我手笨學不會做飯,所以這大半年都是托了阿慶嬸抽空來幫我打點吃食。
方伯你還記得嗎?”
方豔青心道,難怪尋常村裡的人對身懷武藝的人總是會有些敬畏之感,剛才那阿慶嬸卻在提起方評時一副熟撚的樣子,原來是兩家不僅是鄰居,也是常打交道的。
而方評口中提起的方伯夫婦,就是當初護著他們兄妹二人逃出元兵殺戮的家仆。這二人年輕時一個是他們父親身邊的長隨,一個是母親帶來的陪嫁。後來一個做了方家的管家,一個管著方家廚房裡的大小事務。
在那場殺戮裡,那夫婦二人甚至顧不上自己年幼的兒女,拚了命的把他們兄妹救了出來。時隔多年,方豔青每每想起當年方家的慘況,都倍感無力。
若她那時候年紀大一些,若她能夠早一點學會這一身武藝,也許方家當年的慘案也就不會發生了。可是世間並沒有那麼多也許。
所以,方豔青現在殺起那些殘害百姓的元兵,素來毫不手軟。因為她知道,她多殺一個這樣的賊子,就能護住另一個甚至多個當初和方家一樣無辜受害的家庭。
“記得的,小時候方伯給我做過木馬,方嬸做得牡丹燕菜是娘親最喜歡的。”
方評聽著,眼眶微紅,欣慰道:“我隻當你那時年紀小,不想你竟都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