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臨近小寒,才過未時天色便開始變得暗沉。劉子貞伏在案上抄寫著漼青梧今日讓人送來的策論,隻覺眼前一亮,抬頭望去,是成歡在一旁點上的燭火。
“成歡姑姑,母後來了?”劉子貞放下筆,起身向著門口看去,一臉興奮。
成歡含笑回道:“今日漼十一姑娘生辰,娘娘讓人去接了她進宮,晚上在顯陽宮辦場小宴。娘娘讓奴婢過來問問,皇上這邊若忙完,可賞光過去坐坐?”
劉子貞咧嘴一笑,將手頭的東西略略整理推至一旁,起身道:“小姨待朕一向親厚,她的生辰禮朕早早就備下了,今日一早本準備親自出宮送去漼家,隻是母後送了安西將軍的策論來,讓朕領悟了才準出門,朕怕誤了明日早朝上的對應,可是一刻都不敢偷懶。
姑姑來得巧,朕正好也看完了。”
又轉身對一旁的小太監道:“你去把朕給小姨準備的禮物帶上,直接送去顯陽宮。”
說完走到成歡身前,道:“姑姑,母後和小姨可都到了?”
成歡應是。兩人說著便向顯陽宮走去。
顯陽宮內,漼青梧將一卷戰報遞給漼時宜,道:“南辰王軍已過江淮,南邊大局已定。周生辰應該也快回來了。哦,對了,蕭宴帶著小皇帝出海了,這時候海上可不太平。”
這些年,周生辰將捷報當作禮物送給漼時宜,從未變過,漼時宜也將他的這份心意藏在心底。自漼時宜回到中洲,捷報從未斷過,隻是經由朝廷渠道光明正大的送到漼青梧這裡,由她轉交漼時宜。
漼時宜也習慣了,伸手接過。隻是聽著漼青梧的話,心頭一緊,穩住心神打開捷報,一目十行,上麵並沒有提到漼青梧剛才所說的事情。抬頭看向漼青梧,眼神有些無助、慌亂。
“五姐,師父他不會的......”
不會什麼?不會跟蕭宴合謀,私藏南梁皇裔?
漼時宜深信周生辰,卻又怕下麵的人背著周生辰作亂。漼青梧所說的小皇帝是當年梁帝的孫輩,生父是宮女所出的庶子,名義上算是蕭宴的侄兒。
這些年南梁皇室在且戰且退中不斷內耗,有死傷慘重。那小皇帝被梁朝舊臣們扒拉出來推上皇位的時候,他的父親早已經死在了饑病之中。
漼青梧也沒有要嚇唬漼時宜的意思,直接給她釋疑,“不管是那孩子還是他的生父,都沒有享受過皇室所帶來的尊崇,被人推著坐上皇位也不過是個傀儡靶子。我不至於將個孩子視作大敵。
至於蕭宴所做的事情,周生辰並未隱瞞此事。隻不過,蕭宴多年來作為王軍軍師也算戰功累累,他入北陳以來不曾背叛,如今也算是功成。他願意用多年軍功換那個孩子的一條命,我也該顧及你師父和他的情分。
不過此事我能諒解,彆人卻不一定。所以明麵上,蕭宴和小皇帝都死在了江淮。”
漼時宜鬆了口氣,麵上帶出幾分笑意,又細細的看了一遍捷報。南境已定,中原一統,王軍不日就要還朝了。三年又九個月,她時時懸著的心終於能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