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晟看到淼淼的臉突然紅了, 立刻警惕道:“怎麼, 你不願意?那我就不帶他們了。”
“……你在威脅我?”本來還想跟他說結果,結果陸晟就蹦出了後半句, 淼淼的眉頭立刻挑了起來。
陸晟咳了一聲,不高興的抿起嘴, 倒沒有敢再多說什麼。淼淼好笑的看著他彆扭的模樣, 飛快的瞟了一眼身後的人後, 小聲道:“聽周公公說皇上這幾日很忙,那到馬車上好好休息吧。”
說罷便不再看陸晟,轉身直接上了馬車。陸晟心頭一動, 忙跟了過去。周秀見這二位已經去了,當即組織人馬準備出發。
這一次雖然依然是微服出去,可有了那次的南山之難, 隨行的人便多了十倍有餘, 一大半的人馬換了尋常百姓的衣裳, 躲在暗處保護,剩下的一部分人則是充作侍衛跟在馬車兩側。
一行人緩緩朝宮外走去,馬車內, 淼淼乖乖的坐在軟榻旁邊, 看著陸晟低頭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陸晟輕笑一聲, 直接躺倒在軟榻上,當身子陷入榻子時, 他舒服的鬆了口氣, 閉著眼睛喃喃道:“好累, 我先睡會兒,你不要離開我。”雖然知道自己休息的時候她會無聊,可是他就是不想讓她離開自己,一刻鐘都不願意。
“嗯,我不離開,你安心睡吧。”淼淼溫柔道,她靜坐一會兒,等他的呼吸聲逐漸均勻後,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摸摸他眼底的黑青。
她隱隱感覺到,近日發生的一切事都是同她有什麼關係的,可到底發生了什麼,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同她說,就算是看起來好騙些的陸語,嘴巴也是管得甚嚴,所以她雖然心裡焦慮,卻又無能為力。
如今陸晟有空帶她出去遊玩了,是不是就代表著,那件很可能與她有關的事已經解決了?一想到這種可能,淼淼的心裡便鬆了口氣。
她的手指無意識的落在陸晟的唇角,接著便停止不動了。半晌,她低下頭,目光落在了陸晟日益紅潤的薄唇上——
這張唇形狀極好,又生得天賦異稟,既會說好聽的話,又會調撥得她渾身發熱欲罷不能……
淼淼猛地甩了甩腦袋,可惜雖然甩掉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卻沒能甩掉臉上的兩抹紅暈,她深吸一口氣,警告自己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這麼警告著自己,淼淼便抬起手,想要把手從他唇邊拿開,結果下一秒手便被陸晟抓住,她怔了一下,接著世界一個顛倒,她的背已經躺在了軟榻裡麵,一雙纖細漂亮的腿搭在陸晟的腿上,並未完全翻轉進去。
“你沒睡?”淼淼瞪眼。
陸晟輕笑一聲,微微睜開眼睛道:“若是睡了,如何知道淼淼這麼喜歡我?”他本是睡著了的,隻是某個人的小手不住的在臉上作怪,就算有再大的睡意他也睡不下去了。
“誰喜歡你了,我隻是想看看你還有呼吸沒!”淼淼羞惱道,雖然聲音極大,卻是沒什麼說服力。
陸晟隻當沒聽到,抱著她的腿要將她放在裡側,淼淼急了:“還沒脫鞋!”話音剛落,陸晟便隨手將她的鞋襪一並脫了,冰涼的手指撓過她的腳心時,淼淼直覺得心臟也跟著癢了起來。
她快速的將腳縮了起來,拒絕再給他占便宜的機會,陸晟假裝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取了薄被將兩個人都蓋上了。
“不準再鬨我了,我要好好休息,待會兒才能陪你,知道嗎?”他閉上眼睛抱著淼淼道。
淼淼白了他一眼,心想誰鬨你了,真是自作多情。不過她看到陸晟麵上的疲色後,並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
馬車平穩的往前走,聽著外麵慢慢熱鬨起來的聲音,再看看眼前人平靜的臉,淼淼竟也生出一分睡意。
她緩緩的閉上眼睛,在睡過去之前覺得這一幕很眼熟,似乎以前她和陸晟一起出來時,也有過在馬車上睡覺的事情。
因著外頭的動靜,淼淼實在很難睡得沉穩,所以馬車一停她便醒了過來,她稍微動了一下,卻換來陸晟更緊的擁抱。淼淼眨了眨眼睛,竟清晰的想起她和陸晟在當初回門去國師府時,似乎也這般擁抱過。
先前她腦子裡逐漸記起那麼多片段,這還是她第一次把一件事回憶的這麼完整,她勾了勾唇角,接著麵無表情的拍了拍陸晟的臉:“皇上,該起來了。”
那估計不是什麼太好的記憶吧,否則她為什麼突然生出一分氣憤呢,剛成親三日便有了不好的記憶,這男人真的對她有那麼好?淼淼眯起眼睛。
陸晟睡得正熟,被淼淼拍醒之後也沒有抱怨,沉默許久後他悶哼一聲,親了親淼淼的額頭後低喃:“已經到了麼,起來吧。”
淼淼被他自然的動作臊得臉一紅,正要說些什麼,便看到他穿好了鞋子,接著把自己從軟榻上撈起來。
淼淼驚呼:“乾什麼?!”
“彆動,”待她坐好後,陸晟斜了她一眼,低頭幫她將鞋襪穿上。
在他拿起襪子的時候,淼淼便隱隱約約猜到他要做什麼了,可真當他做這件事時,她心裡的感受還是相當複雜。
陸晟做完這一切,便淨了手去扶她,淼淼好笑:“我又沒瘸,至於麼。”
“乖。”
隻一個字,便叫淼淼對陸晟投降了,隻好伸出手讓他扶著自己往外走,一出馬車便看到了眼前所有美景。
飄著紅葉的河堤,零零散散的走著踏秋的人,河邊修葺的小亭子裡,有幾個書生在對坐談天,而前方的湖泊清澈宜人,上麵飄著十幾隻小船,水麵的風景被這些小船切割成了蕩漾的碎片。
淼淼心中一動,竟是久違的感覺到了安寧。
“喜歡嗎?”陸晟看著她的臉問。
淼淼笑著點了點頭,陸晟見狀鬆了口氣:“這是我先前讓國師尋的地方,說是京都城景致最好的地方,你喜歡便好。”
“你什麼時候讓找的?”淼淼好奇。
陸晟輕笑一聲,在她耳邊低聲道:“那日你提起時我便記著了,恰巧當時去尋國師,便讓他幫了幫忙。”
見他又提起那日的時,淼淼麵露薄紅:“閉嘴!”
“好,我不說了,”陸晟見她害羞了,心情頓時大好,體貼的直起了身不再提這件事,他溫柔道,“既然來了,便四處看看吧,然後我帶你去泛舟釣魚,咱們晌午便在這裡用全魚宴,你覺得如何?”
聽著便覺得悠閒自在,所以自然是好的,淼淼剛點了點頭,便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一回頭,便看到李全跟著陸語朝他們跑來。
“我要乘船。”陸語麵無表情的指著水麵,雖然看起來冷靜,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刻他恐怕都要高興的瘋過去了。
淼淼想到他一輩子都沒有出過宮門,心裡驀地軟了:“好,我們去泛舟。”
“不行,”陸晟麵露不滿,“你說了要陪我散步的。”
“泛舟。”陸語立刻看向淼淼。
麵對兩兄弟認真的表情,淼淼陷入了兩難,正在猶豫時,聽到李全溫和道:“不如這樣,娘娘陪皇上去散步,奴才陪小主子遊湖怎麼樣?”
周秀忙道:“不行啊,咱們本就沒帶多少侍衛,若是分散開來,恐怕就更少了。”
李全為難了,隻好也跟著看向淼淼,看她打算如何安排。
淼淼嘴角抽了抽,覺得自己選哪個恐怕都會有人惱她,糾結之際看到前方一座大船,她眼睛一亮:“這湖邊為何會有那麼大的船?難不成還要運送貨物?”
周秀看了一眼,答道:“回娘娘的話,那並非運送貨物的船,而是酒樓。”
“酒樓?”淼淼奇道。
周秀點了點頭:“這是效仿南方某些地方,專程建的船上酒樓,平日裡都是停在岸邊,隻有生意興隆時才會開往湖裡。”
“所以它還是一艘船咯?”淼淼挑眉。
周秀應了一聲,淼淼心裡生出一個主意,她咳了一聲道:“那你去將這艘船租下,我要用。”
周秀看了陸晟一眼,忙轉身去找酒樓掌櫃了。他一路小跑,用最快的速度到了之後,叫了掌櫃的來問:“將你們船上所有閒雜人等都趕出去,今兒這艘船我們爺包了。”
“這、這恐怕不妥啊客官,小的這裡還有幾桌客人呢。”掌櫃為難道,“不如您明日再來?”
“我說了今日就是今日,你可要想清楚了,到底是租還是不租。”周秀倨傲道,他身份比眼前這人不知要高出多少檔次,此刻連說話都透著些不耐煩。
掌櫃正在為難,突然看到樓上有人下來,他眼睛一亮,忙道:“大人,您怎麼下來了?”
周秀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卻看到了朝堂上的熟人,他訝然道:“吳大人?”
吳大人也是一愣,看到周秀後麵色慌亂一瞬,忙殷勤道:“哎呦周公公,您怎麼來了?”
周秀訕訕一笑,猶豫該如何隱瞞下皇上出宮的事,一時沒有注意到,吳大人的身後有一抹豔麗的衣角閃過,一個女人消失在二樓。
陸語眼巴巴的盯著湖上那些小船:“淼淼,我們可以去了嗎?”
“等一下,我帶你坐大的。”淼淼安撫道。
陸語猶豫一下,掃了眼前方停著的大船,覺得可以再等等,畢竟大船看起來要比小船好玩得多。
陸晟在她說要租船時,便清楚她要做什麼了,於是也耐下心來等著,不多會兒周秀便回來了,歎了聲氣道:“老爺、夫人,船已經租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