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紅色的甬|道中, 少年被他看不見的存在扼住了喉嚨。
無人注意的角落,詛咒之王再度蘇醒。
此時,禪院甚也聽到咒靈提及五條悟, 腦海中突然一片清明。
哪怕不願意承認,他也不得不承認,他無法放棄某些堅持。
被咒靈遞到手中的機會,他不想要。他不需要。
他想,他大約又要被伏黑甚爾嘲笑吧?
一邊想著如果被嘲笑的話, 他一定要把伏黑甚爾的賬戶真的清空給他看,他一邊又飛速思考起該如何拖延時間。
然而不等他將滿肚子的算計說出口,他就感覺到胸口傳來了一陣巨痛。
長長的指甲像是鋒利的劍,輕易刺破了他胸口的布料, 劃破了他的皮膚, 穿過了他的肌肉,然後將他那鮮活的、還在跳動著的心臟挖了出來。
死亡, 突如而至。
禪院甚也經曆過太多次死亡, 但是第一次毫無準備地迎來死亡的狀態還是第一次。
他, 沒有感覺到惡意。
失去意識之前,他低頭看到了小女孩的眼睛。
那雙眼睛中,屬於孩童的純真稚氣不再, 反而被裝上了與稚嫩的臉龐違和到極致的眼神。
他知道了, 是宿儺。
或者應該說:他知道的, 是宿儺。
從最初小女孩跟他說發生了什麼時,他就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雖然沒有咒力, 但是對於咒術界的許許多多規矩他也被母親一一教授過。
他知道如果這個小女孩真的被占據了身體, 他應該做什麼。
可是小女孩對他沒有惡意, 又那樣驚恐, 又用那樣無助的眼神看著他,尋求他的幫助。
人類怎麼可能被詛咒之王占據之後還能保持清醒呢?
一定是他猜錯了,咒靈們一定還有其他的原因去追趕這個小女孩。
就算他猜對了,小女孩還能維持自己的神智,沒有讓宿儺占據她的身體,想來還是有挽救的餘地的吧。
再不濟……還有五條悟啊。
雖然濾鏡已經破碎,但是曾經被母親深深植入心底的想法不是那麼輕易可以改變的。
至今他仍然覺得:五條悟是無所不能的。
哪怕在此時此刻,他也在想:還有機會的。
詛咒之王對他沒有惡意,或許也是小女孩在影響呢?小女孩一定還沒有被吞噬吧?
總之,帶著這樣的信念,他複活了。
咒靈很快反應過來,它的目標是宿儺的手指。
當宿儺沉睡之時,它追趕著,想要吞噬,想要得到龐大的咒力。
但當宿儺蘇醒,它怎麼還敢!它不是沒有腦子的咒靈,它不會傻乎乎地和宿儺正麵對戰。它清楚知道,哪怕隻是一根手指,也不是它可以應對的!
而且它現在麵臨的可不隻是一根手指而已,那個正被他策反的少年複活後可是會變強的!
被宿儺殺死後,他實力會增長多少?
這個問題它已經不想去算,它隻知道它現在是毫無勝算可言的,如果繼續留在這裡,它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
理所當然地,它選擇了逃跑。
但是它又怎麼可能再逃得了。
惡意飛速退去,禪院甚也知道,那隻咒靈逃跑了。
他也知道,他現在擁有了宿儺半根手指的實力,想要祓除剛剛那隻咒靈突然變得輕而易舉了。
那隻咒靈知道他的秘密,他不可能讓它再留在這個世界上,不可能讓它有開口的機會!
絳雪被擲出,準確無誤命中了正逃亡的惡意。
一切隻發生在一瞬間,就連領域的主人都沒有來得及發動傳送,那隻咒靈就被祓除了。
近在眼前的威脅消散,禪院甚也飛速撿起絳雪,然後看向了小女孩,哦不,是看向宿儺。
他決定要救下的人,卻被占據了身體。
【小小的美好,被玷汙了。】
“真是不錯的表演啊!”一個和小女孩的聲線很像但卻又完全不同的聲音響了起來。
伴隨著這個聲音出現的,是鼓掌的聲音。
禪院甚也沒有說話,他看著“小女孩”,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異動。
然而宿儺對此卻毫不在意,他欺身上前,對禪院甚也發起了進攻。
下意識地,禪院甚也將攻擊擋了下來。
哦?一半嗎?
宿儺輕而易舉地判斷出了禪院甚也增長的實力。
之前在小女孩的身體中,他雖然暫時出不來,但也全程旁觀了小女孩和禪院甚也接觸的過程。
不過,旁觀終究隻是旁觀,沒有這樣親自試探來得清楚。
似乎有點意思。
但不反擊嗎?
·
禪院甚也在反射性防禦時就已經後悔。
他知道,宿儺在試探他!
沒有惡意的,單純的試探。
為什麼?
這個問題甫一出現,他就再次失去了意識。
【伏魔禦佛龕】
宿儺直接開了領域,將禪院甚也瞬間切成了四份。
緩步靠近,他仔細觀察著禪院甚也複活的過程。
即使是這樣,也可以複活嗎?
真的有點意思。
這一次,禪院甚也複活的時間變長了不少。
意識恢複的瞬間,他再次受到了攻擊。
果然!宿儺還想試探。他還想知道第二次會增強多少。
但有了第一次的經驗,禪院甚也又怎麼可能讓他再度如願。
早在意識還朦朧的時候,他就已經警惕起周圍,同時控製著自己的身體不再條件反射地回擊。
泄露的信息,越少越好。
至於麵對攻擊不防禦不反擊會怎樣……
會變強啊,那是他的願望。
冰涼的手指刺破皮膚,很快又收了回去。
視線中,宿儺正看著他。
“很好。”他聽到他說。
“不想把我也解決嗎?”他聽到他問。
“怎麼不說話?不想把我也解決嗎?”宿儺又問了一遍。
惡意……突然出現。
禪院甚也瞳孔微縮,不禁往前邁了一步。
“你做了什麼?!”
為什麼突然有了惡意?
宿儺卻笑著也往前走了步,小小的身軀仰著腦袋,笑得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