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紀人覺得秦牧舟怪怪的。
他沒發脾氣, 沒摔東西, 甚至提出要自己打電話給一個女人。
雖然那個女人是個教授……
他狐疑地打量著秦牧舟:“你今天吃錯藥了?”
這種發言在秦牧舟那邊已經算得上是挑釁了。
結果秦牧舟竟然還是沒發火,隻是推了他一下,做出要關門的動作。
經紀人連忙卡住門:“等等啊, 我話還沒說完。”
“我會打電話叫教授過來的。”秦牧舟說, “喻教授昨天給了我異能控製器, 放心吧, 不會出事。”
經紀人:“……”真的可以放心嗎?
秦牧舟已經二話不說地關上了房門。
一時間, 屋子裡陷入了安靜。
秦牧舟等了片刻, 沒聽見聲音,疑惑地朝著陽台看去。
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拉開落地窗的簾子。
喻棲正坐在藤椅上, 一隻手端著茶杯, 一隻手在桌子上的茶包中挑挑撿撿。
看見秦牧舟來了,她放下茶杯,指著茶包說:“這個你喝過嗎?哪個好喝一點呀……”
秦牧舟:“……咖啡。”
“我不喜歡這種加了很多糖和奶的……”喻棲又掃了一眼,選擇放棄。
她在藤椅上坐好, 從自己身上的小挎包裡翻出一個薄荷糖丟進嘴裡。
抬頭發現秦牧舟一直看著她, 隻好再拿一個出來, 問他:“你要嗎?”
秦牧舟低頭看了一眼,非常嫌棄:“我最討厭薄荷糖。”
喻棲:“……我們倆的口味差好多哦。”
秦牧舟在她對麵坐下, 敲了敲桌子問:“你到底是來乾什麼的?”
“研究你的異能呀。”喻棲說,“剛好你這兩天不是不能到處亂跑嗎, 我們在這兒好好研究一下。”
秦牧舟:“在這兒?你這個女人怎麼回事——”
喻棲:“……秦先生, 你的異能波動又偏高了, 冷靜一下不好嗎?”
秦牧舟猛地站起來:“不好。”
“這是你的異能,你要控製它,而不是讓它控製你。”喻棲認真地看著他。
她嚴肅的表情讓秦牧舟安靜下來。
他慢慢跌坐回椅子上,用手背蓋住了臉,一雙長腿伸出去老遠,頹廢地靠著椅背。
長長地歎了口氣。
喻棲:“是控製它,不是放棄它。”
秦牧舟坐起來瞪著喻棲:“說得輕鬆,你有過這個異能嗎,你知道它非要自己跑出來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嗎??”
喻棲:“……我不知道。”
實際上,隻有非常強大的異能才會有自己跑出來的情況。
就像容器裝滿了水,溢出來。
喻棲以前沒有異能,後來得到了許宴川的異能,也隻是一小部分。
她至今也沒弄明白異能進化的條件。
自然不知道秦牧舟的狀況到底是什麼感覺。
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感同身受。
喻棲有點失落地看著地麵,小聲說:“其實我很羨慕你的。”
秦牧舟:“嗯?”
喻棲:“你不覺得自己很酷嗎?”
秦牧舟:“這不是廢話?”
喻棲:“……”
“酷是必須的。”秦牧舟打了個響指,指尖躥出一溜火光。
這人太幼稚了,喻棲幾乎不知道該怎麼跟他溝通。
外賣小哥拯救了她。
秦牧舟住在這裡的事情除了他的經紀人以外,誰也不知道。
喻棲自己跑到門口拿了外賣回來。
她點了很多菜,甜的辣的各種口味都有,招呼秦牧舟一起過來吃飯。
出乎意料的是,秦牧舟這回一點都沒嫌棄。
吃菜的時候喻棲還有意識地觀察了一下。
一般人吃飯都會有個偏好,就算有禮貌地每樣都吃,喜歡的菜也會下意識地多夾兩筷子。
然而秦牧舟什麼都吃,半點都不挑食。
喻棲點的都是很小份單獨裝的,一共點了九份菜。考慮到對方是個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男人,她特意點了三份飯。
秦牧舟一邊抱怨“怎麼點這麼多”,一邊把兩份飯和他那邊的菜都吃得乾乾淨淨。
真是個樸實的大小夥子。
這種不浪費糧食的精神在喻棲這裡非常加分。
秦牧舟擦了擦嘴,很不客氣地評價:“難吃死了。”
喻棲:“……”
“晚飯我來訂。”秦牧舟已經做了決定,“點個外賣都不會。”
喻棲:“你怎麼這麼會聊天啊??”
“這就是真實的我。”秦牧舟一邊把桌子上吃乾淨的空盒子放進袋子裡,一邊說,“你要想看虛假的也行啊。”
喻棲好奇道:“虛假的什麼樣?”
秦牧舟把塑料袋紮好,擦了擦手,坐正。
隻是稍微改變了一下坐姿,整個人的氣場就都變了。
“你好,喻教授。”秦牧舟微笑著朝她伸出手,“謝謝你的幫助。”
喻棲跟他握了握手:“不用謝。”
秦牧舟看了一眼桌子,露出一個有點苦惱的表情,溫聲說:“不要總吃外賣。晚上我來做飯吧,想吃什麼?”
喻棲:“糖醋排骨?”
“糖醋他馬。”秦牧舟變了臉,癱回椅子上,“累死了,為什麼這種時候我還得工作啊?”
喻棲:“……我剛剛真的期待糖醋排骨了!”
秦牧舟:“過獎了。”
喻棲:“什麼?”
秦牧舟:“你不是在誇讚我的演技嗎?”
喻棲:“……也可能是在誇讚你的廚藝呢?”
兩個人亂七八糟吹了一陣子。
秦牧舟拿出手機回複經紀人的消息。
喻棲又吃了一顆薄荷糖。
她的手機便簽裡已經記錄了一大堆數據,包括秦牧舟各種狀態下的異能波動。
經過觀察比對,他竟然是在“演戲”的那個狀態下,異能波動最平穩。
也許他想要扮演一個可以控製好自己異能的人,下意識地收斂住了。
這說明他完全可以自己控製好異能。
異能失控,十有八.九是他的心理有問題。
喻棲又想到了今天在微博看到的事情。
……這該怎麼問呢?
自認情商不高的喻教授非常苦惱。
不知道秦牧舟是自來熟,還是對她印象挺好。不但很快接受了她在身邊,還跟她商量接下來幾天的行程。
“我的活動都取消了,就剩下一個演唱會。”秦牧舟拿著手機,有點煩躁地說,“為什麼連演唱會都要取消??”
喻棲問他:“你還打算嘗試上次那個嗎?”
秦牧舟一愣:“什麼?”
“就是,所有的舞台效果都用自己的異能呀。”喻棲說,“上次不是失敗了嗎?”
秦牧舟:“你看出來了?”
喻棲:“是呀,要不我怎麼過來找你呢。”
“這次不會失敗了!”秦牧舟猛地一捶桌子。
小圓桌的玻璃桌麵瞬間裂了大半。
秦牧舟:“……你這控製器是不是沒用?”
喻棲給他氣笑了:“我這是異能控製器,不是力量控製器。”
秦牧舟:“……”
喻棲對著他伸出手:“拿來,我看看。”
秦牧舟還以為喻棲要看手鏈,便直接把手伸了過去。
結果喻棲抓著他的手翻過來,看向他手背上的關節。
果然有點紅腫。
“你這人怎麼動不動就到處亂捶?”喻棲沒忍得住笑,“一會兒捶牆一會兒捶桌子……”
跟他比起來,她的手實在很小。
兩隻白嫩的小手抓著他手掌的兩邊,其中一隻手收回去,伸進背包裡摸了摸,摸出來一盒棉簽。
又摸了半天,摸出一盒紅花油。
秦牧舟直愣愣地看著她的動作,不知該作何反應。
過了半晌,喻棲都快把他紅腫的關節都抹完了,他才開口說:“因為我有暴力傾向啊……”
喻棲:“什麼?”
秦牧舟看著她的側臉,自嘲地笑了一聲,聲音變得有些低啞:“我有暴力傾向,如果不捶桌子,很可能就要捶你了。”
喻棲抬起頭,驚訝地看著他:“哪怕我沒有惹你生氣?”
“嗯。”秦牧舟說,“那種時候,我控製不住。”
他又笑了一聲,這次顯得非常苦澀,緩緩地說:“大腦一片空白,感覺血都衝到了腦子裡,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喻棲慢慢握緊了他的食指,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秦牧舟說:“等冷靜下來以後,事情都發生了,隻能後悔。”
“可是後悔有什麼用呢?”喻棲看著裂了縫的桌子,無情地開口道,“你跟桌子道歉,你看它會不會自動修複。”
秦牧舟:“……你是在故意惹我生氣嗎?”
“不是,我是在說實話。”喻棲無情地說,“你是成年人了,得控製好自己,彆找那種借口,像家暴男似的。”
秦牧舟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看上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騰地一下站起來,來回踱了兩步,又扭頭惡狠狠地盯著喻棲。
喻棲感覺他好像恨不得從眼睛裡噴出火來燒死她。
“控製一下。”喻棲提醒他,“我猜到你為什麼生氣了。”
秦牧舟冷笑一聲,指著門外說:“滾出去。”
喻棲麵不改色地問他:“想開演唱會嗎?”
秦牧舟動作一僵。
“還想繼續在舞台上用異能嗎?”喻棲輕聲說,“每一個特效都是你創造的,整個舞台都是屬於你的。”
秦牧舟深吸一口氣,收回手。
他雙眼發紅,緊盯著喻棲,半晌才緩緩開口說:“……對不起。”
喻棲笑了一下:“不用道歉。剛剛就說過了,道歉桌子也不可能自動修複。”
她拍了拍秦牧舟的胳膊,沒想到摸到一片堅硬如鐵的觸感。
喻棲有點後怕地收了手。
秦牧舟的狀態,她還挺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