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出於丁等弟子的惺惺相惜, 林長泉很快就和景仁熟絡起來,甚至於沉迷和景仁廝混, 連陪自家書童玩的時間都大打折扣。
有時候兩位在蒼山大名鼎鼎的差生也會交流學習心得, 林長泉苦惱到扯頭發,唉聲歎氣地對景仁傾訴道:“我怎麼就是學不會呢?”
最初景仁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林長泉就會想起來對方也沒比自己好多少, 於是過不了多久就自覺轉移話題,拉著景仁出去玩了。
相處了一段時間後, 林長泉發現景仁絕對是大戶人家的少爺, 對於山下的集市毫無了解,林長泉樂於帶著景仁去長知識,路過賣撥浪鼓的攤子,他就拿起來一個放進景仁手裡, 路過賣包子的他也順手拿一個, 直接塞進景仁嘴裡。
景仁麵無表情地搖著手裡的撥浪鼓,費力地把嘴裡的包子咽下去,然後就看見林長泉少爺笑嘻嘻地看著自己, 身後苦逼的書童林笑輾轉在各個攤子之間,挨個替林長泉付錢。
集市中人聲鼎沸, 路兩旁的燈火明亮,林長泉的笑容被燈光映上一層暖色, 看著這樣的景象, 景仁墨色的眼眸中突然就出現了些許笑意。
林笑辛辛苦苦終於擠到了兩位少爺身旁, 林長泉很歉然地遞給他一串糖葫蘆賠罪。
勞心勞力地書童喘了口氣, 生無可戀道:“你從哪兒拿的糖葫蘆,我去給人家付錢。”
林長泉眨了眨眼睛,伸出另一隻手指了個方向。
林笑翻了個白眼,轉身又擠進人群了,為避免出現事故把糖漿蹭彆人一身,他以躲避地雷的姿態躲開了糖葫蘆。
林長泉看著林笑的背影笑著歎了口氣,決定自己吃掉那串糖葫蘆,隻是他卻發現自己的手被另一個人抓住,他的目光循著黑色的衣袖看過去,就看到景仁依舊麵無表情,眼神卻直直地看向他手中的糖葫蘆。
林長泉晃了晃手,問道:“想吃?”
景仁微微皺起眉頭,也不知想到了什麼。
林長泉帶著好整以暇的笑容看向景仁,然後突然感覺到景仁拉著他的手臂一用力,把他拉得轉了半圈,撞進了對方懷裡。
林長泉被景仁攬著,後背貼著景仁的胸膛,他還沒來得及回神,就感覺到身後少年的呼吸打在耳側,他的手在景仁的引導下移動,把手裡那串糖葫蘆送到了身後人的嘴邊。
最上麵那顆最大的山楂被景仁咬了下來,然後林長泉聽見低低的一聲:“嗯。”
林長泉僵硬道:“想吃你就直說嘛,你想吃,我還能不給你嗎?”
景仁鬆開了摟在林長泉腰間的手,卻指著林長泉拿著糖葫蘆的手臂,道了聲:“我的。”
林長泉一張臉通紅地從景仁懷裡退出來,茫然地想著這人究竟是說糖葫蘆是他的,還是說拿著糖葫蘆的自己是他的?
想到這裡,林長泉嗆住一般猛咳起來,心中倒是很確定景仁絕對是吃醋了,於是林長泉忍不住抬眼看了景仁一眼,然後他抿著嘴唇,心中卻笑眯眯地想著,吃醋了啊。
等林笑又一次從人群中擠出來的時候,堂堂蒼山派數得上名字的甲等弟子已經被人流擠得狼狽不堪,他喘勻了氣,正試圖尋找林長泉良心發現給自己買的糖葫蘆的蹤跡,就看到景仁平靜地看著他,舔了舔滴在指尖的糖漿。
至於他的糖葫蘆,早就不見蹤影連簽子都不知道扔到哪兒了。
雖然少年早成但年僅十四的小書童又一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堅決地遠離了那對狗男男。
林笑很具有報複心理地開始胡吃海塞,當然,用得是他家少爺的錢,一邊吃,他一邊看著景仁低下頭,湊到林長泉耳邊低聲耳語。
林笑很牙痛地丟掉了手中報複性購買的糖葫蘆。
但不同於林笑的腦補,那時景仁低頭,說的話其實再正經不過:“按照你想的方式修行吧。”
聽見他的話,林長泉愣住,他有些愕然地看向景仁,比他高了半頭的少年與他對視,墨色的眼眸中儘是認真的神色。
景仁道:“你的身體中有妖族血統,用正常的修行方式隻能事倍功半,所以按照你想的方式修行吧。”
林長泉又眨了眨眼睛,不同於上一次麵對林笑時的佯裝無辜,他這一次是真的愣住了。
他確實同景仁說過他覺得蒼山派的修行方式不適合他,畢竟林少爺對自己的智商有自信,他很清楚他學不會法訣並不是他的問題,而是修行的方法原本就不合適。
但他沒想到景懷能看出他有妖族血統,這事他自己都是第一次聽說,不知道同為吊車尾的景仁是怎麼得知的。
但景仁的話卻如同一個認可,林長泉終於有了按自己的方法修行的勇氣。
他原本就是天縱奇才的人物,走在集市中就開始運行修為,那套獨屬於他自己的修行方式他已經研究了足足幾年,真正施展時沒有任何阻礙,他第一次覺得體內的修為那麼聽話。
林長泉雙眸發亮地看著景懷,幾乎想撲上去抱緊他,卻又想到什麼般問道:“那你呢?”
同是丁等弟子,林長泉是因為身世特殊,景仁又是為什麼?他不相信景仁真的隻有丁等的根骨。
景仁隨意道:“我的經脈受過傷,注定了不可能有太高的修為。”
林長泉的表情頓了一下,景仁看著他一瞬間布滿了心疼的眼睛,卻混不在意地笑了笑,他很少會笑,平日裡林長泉怎麼逗他,最多也隻能讓他眼神中帶些笑意,或是露出似笑非笑,像是在感慨林長泉怎麼那麼蠢的神情。
但這一次他的笑容卻很真誠,笑意點亮了他黑沉的眼底,他邀請道:“一起去喝酒嗎?”
林長泉沉默了一下,自從上次發現自己酒品不佳之後,他就再沒有喝過酒,偏偏現在邀請他的又是上一次他抱著睡了一晚上的人。
隻是看著景仁的神情,林長泉說服自己相信對方沒什麼彆的想法,然後對著林笑招了招手。
林笑是飄到林長泉麵前的,他剛一落地,連忙手忙腳亂地接住自己買的各式小吃,然後才愕然地看向林長泉道:“少爺,你終於開竅能用法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