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個故事——(1 / 2)

第9章

“阿姨, 我特意熬了一鍋的人參雞湯來給你送過來,趁熱喝了吧。”譚豔裳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雞湯來到蔡仲屏的房間裡說道。

蔡仲屏坐起來,咳了兩聲,“咳咳……放那兒吧, 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喝。”

“阿姨你這樣可不行啊, 不吃不喝身體怎麼能好呢, 太後已經答應讓阿姨你出宮回鄉養老了, 隻要回了家你的病就會好了的。”譚豔裳扶著蔡仲屏坐起來, 一口一口的喂著她喝雞湯。

“等我出了宮, 這宮中你就沒有親人了, 阿姨舍不得你。”

“阿姨你不要這麼說, 你的身體最重要,我也已經在宮中這麼多年了, 一定能夠照顧好自己的。”譚豔裳一笑說道, “阿姨, 太後可也找過你說是誰來接任尚宮之位了嗎?”

“我也隻是一個奴婢, 太後怎麼可能會和我說呢, 隻是我聽說太後已經召見淑妃和賢妃說起此事了,淑妃娘娘保薦了鐘司製,賢妃娘娘保薦了阮司設。”

“沒有我嗎?”譚豔裳心直口快的問道, “之前淑妃娘娘特意找過我, 還說是太後吩咐我辦事情,現在怎麼保薦鐘司製了?”

蔡仲屏搖搖頭,她這個外甥女兒就是人太笨了些, 又還不自量力,“身為宮婢,完成上麵交代下來的任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什麼時候完成吩咐都是一件值得表揚的事情了?論能力論威儀,鐘司製和阮司設都比你強。”

“阿姨,怎麼現在你也這麼說我?我還是不是你的外甥女兒了?怎麼是話都是向著彆人的?”她並不認為她不如彆人,她和阮翠雲鐘雪霞同一年成為了司職的。

“我不是向著外人,我是實事求是,你如果能力出眾我當然也會舉薦你了,可你現在是沒有能力嘛,掌管著司膳房已經是勉強,如何管理好四房啊?”

“阿姨……”

“咳咳,我現在身體不舒服,想要再睡一會兒,你先出去吧。”蔡仲屏咳嗽了幾下又躺下了,譚豔裳隻能拿著雞湯離開。

說好了退位之後讓她做尚宮的,現在又嫌棄她沒本事,她沒有本事能做這麼多年的司膳嗎?你不仁就彆怪我不義了,你也有把柄在我手裡,咱們走著瞧。

“譚司膳,你讓哀家把淑妃賢妃找來,到底是所為何事?”

太後宮中,太後坐於上首,雲夢和萬寶賢分彆坐在兩邊,譚豔裳跪在地上,身子筆直一臉嚴肅,對著上首行了一禮,“太後容稟,奴婢要舉報蔡仲屏惡意裝病,為的就是博取太後的憐惜準旗出宮,奴婢還在她房中看到了一副大宅子的圖紙,圖紙上麵雕梁畫棟,一看便知造價不菲,居心叵測,還請太後徹查。”

“你說蔡尚宮的病是裝的?並且一早就準備好了宅子為的就是誆騙哀家準其出宮?”太後驚訝,沒想到蔡仲屏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要知道她做尚宮的這二十多年裡麵一直都是任勞任怨的,無論什麼事情都能夠處理的非常好,將四房也管理的井井有條。

“奴婢不敢妄言,真假與否太後將蔡尚宮找來,再找禦醫來診治便可,還有她大宅子的圖紙就在她房中櫃子裡麵鎖著,這也是鐵證。”

太後見譚豔裳說的言之鑿鑿,心中也不由得疑惑了,“來人,讓把蔡仲屏給哀家叫來,還有去她房中搜查,是否真的有大宅子的圖紙。”

太監領命前去,賢妃起身,“太後,臣妾認為此次如若當真是蔡尚宮故意所為,誆騙了皇上和太後,利用了太後的慈悲,此舉著實是可惡太後定要嚴懲以儆效尤才是。”

“賢妃娘娘說的對,蔡尚宮便是利用了太後和皇上的心軟,這才會出此下策,實在是愚不可及。”譚豔裳依舊火上澆油。

雲夢看著她一聲冷笑,“如若此事當真如譚司膳所說,那譚司膳也算是大義滅親了,不愧是有手段的人,本宮佩服。”

“淑妃娘娘過譽了,奴婢在宮中隻知道孝敬太後皇上和兩位娘娘,其他不仁不義之舉,奴婢定然是要稟告給太後的。”

“譚司膳不過是就事論事,她能夠大義滅親已經比很多人都強了,淑妃又何必如此冷嘲熱諷的?”雲夢還沒說話萬寶賢在一旁說道。

“賢妃多慮了,本宮可沒有冷嘲熱諷,不過也是就事論事罷了。”雲夢長舒一口氣站起來看向太後行了一禮,“太後也知道,臣妾自小跟著劉司珍的母親入宮為婢,臣妾從進宮第一天的夢想便是能夠出宮,這種想法在劉司珍母親去世之後更加強烈,臣妾甚至有一段時間在想,哪怕是出了宮做乞丐,也比在後宮當中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哪位主子被處死了的好。”

“淑妃說這些是想要證明什麼?奴婢就是奴婢,入了宮便要遵守宮規,入了宮還不安分。淨想著往上爬終有一日會大禍臨頭的,也好在當年淑妃沒有像現在這樣將心思宣之於口,不然現在淑妃指不定是在哪兒喝孟婆湯呢。”萬寶賢很是不屑的說道,如果是她以前有那麼多年不光輝的過去她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萬寶賢口無遮攔,說完之後才後知後覺,現在的太後當年也是奴婢,連忙跪下來,“太後恕罪,臣妾剛剛失言了。”

“賢妃說的對,何罪之有啊?”太後也知道萬寶賢是無心之語,但同時也看出來她看不起奴婢。

萬寶賢膽戰心驚的被婢女扶起來坐下,心中慌的很,剛剛她怎麼就說那些話了呢,真是沒有腦子。

麵對萬寶賢的鄙夷雲夢隻是一笑,“賢妃說的對,當年我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小女使,莫說是讓當時的郭太後知道我的心思,便是讓譚司膳知道了,恐怕也會將我趕出尚宮局做一個粗使的婢女了。”

雲夢又看向太後,“太後,臣妾說這些隻是想要讓太後知道,做宮中做奴才都不是自願的,大多是生活不濟被買入宮中,或者是不得已才入宮為奴的,蔡尚宮她欺瞞太後和皇上固然不對,但念在她也為宮中各個主子儘心儘力了二十餘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從輕發落。”

“淑妃說的對,入宮為奴哪有自願的,都是因為生活所迫,世事弄人罷了。”太後緩緩說道,這讓她也不由得想起了她的身世,她進宮之後就連進入尚宮局的資格都沒有,隻是郭太後的洗腳婢女,仰人鼻息生存,她那時候好像也是日日都想要出宮吧。

片刻之後,禦醫和蔡仲屏都到了,同時也從蔡仲屏的房間當中搜出來一棟大宅子的圖紙,看上去就和譚豔裳所說的一模一樣。

“奴婢蔡仲屏參見太後,淑妃娘娘賢妃娘娘。”蔡仲屏臉色蒼白由著婢女扶著行了一禮。

看著蔡仲屏蒼白沒有血色的臉,無論如何都看不出來她這是在裝病,“扶蔡尚宮坐下,禦醫去給蔡尚宮瞧瞧,她的病情如何?”

“太後,不敢勞煩禦醫,奴婢自己的身體奴婢自己知道。”蔡仲屏連忙站起來拒絕。

“蔡尚宮,太後和兩位娘娘好心好意的讓禦醫來診治,蔡尚宮可不要辜負太後和兩位娘娘的好意啊。”譚豔裳在一旁冷冷的說道。

蔡仲屏眉頭緊鎖,剛開始進來的時候看到譚豔裳在這兒她就覺得有問題,現在她一開口說話的問題家更加大了。

禦醫過去給蔡仲屏把脈,片刻之後跪下來回稟,“啟稟太後,蔡尚宮乃是得了極重的肝病,恐怕時日無多了。”

禦醫一說完,譚豔裳直接懵了,“怎麼會這樣?我明明看到她把藥倒在了花盆裡麵,那些花因為浸泡了湯藥都已經死了,她根本就沒有病。”

“微臣是斷然就不會診錯的,太後如若不信,可以讓禦醫院多幾位禦醫一起診治,蔡尚宮當真是時日無多了。”

蔡仲屏也不可置信的大睜著眼睛,怎麼會這樣?她怎麼真的有病了?真的時日無多了?拉著禦醫的袖子,“你再給我看看,我怎麼可能時日無多了呢?我隻是普通的風寒而已啊,你誤診了,一定是你誤診了。”

“蔡尚宮,我沒有誤診,你當真得了極其嚴重的肝病,莫說是我,便是禦醫院院首來,也是如此。”禦醫如此說道。

蔡仲屏不可置信的看著場上眾人,嘴裡一直念叨著‘我沒病我沒病’,沒說幾句,忽然眼睛一閉暈了過去,連忙將她送回尚宮局。

“唉,哀家現在倒是希望蔡仲屏是誆騙與哀家與皇上的,最起碼證明她還是健康的。”太後歎了一聲說道,人生在世,隻有‘活著’兩個字最重要了。

“那太後是打算如何處置蔡尚宮呢?”

“將其趕出宮去便是了。”太後扶額,“哀家累了,此事便交於淑妃全權打理吧,紫蘭扶哀家進去休息。”

“恭送太後。”雲夢和萬寶賢同時行了一禮。

太後說要將蔡仲屏趕出宮去,可也沒說要沒收她的家財,也讓她生活富足的過完下半輩子吧,恐怕也就隻有幾個月,雖多不過一年而已。

去尚宮局,四司皆在的時候宣布了對蔡仲屏的懲處,現場除了譚豔裳,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之前明明說的是‘準其出宮’,而現在說的是‘趕出宮去’,但也都沒有問,雲夢也沒有太過宣揚。

蔡仲屏醒過來之後,知道自己真的得了絕症,淚流麵滿哭的不行,但也隻能接受了這個事實,知道太後沒有將她的家財收走,哭得更加厲害了,百感交集,她都快死了,還住什麼大宅子,還要什麼婢女伺候著。

第二日,蔡仲屏從側門出宮,太後恩典,準尚宮局為其送行。

“昨日聽淑妃說起身世,哀家也不由得想到了在郭太後身邊為奴為婢的日子,淑妃說的對,在宮中沒有哪個奴才是不想要出宮的,既然有了可以出宮的機會,蔡仲屏當然會利用了,再加上她也的確是病重了,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李怡聽著不由得想到了雲夢對他提的那個要求,在能夠出宮的時候把握一切機會出宮,的確是無可厚非的事情,“淑妃她勾起了母後的傷心事,朕回頭便訓斥她。”

“這哪裡算得上什麼傷心事,哀家從前也的確是郭太後的洗腳婢女,事無不可對人言,哀家的那些過去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哀家也不怕人說。”太後揶揄的看了一眼李怡,“讓你去訓斥淑妃你舍得啊?不過也不得不說,淑妃她現在的確是比當年的哀家厲害,看人的眼光很準,經過蔡仲屏這件事情,新尚宮的人選哀家還真的非鐘司製莫屬了。”

“阮司設不好嗎?”李怡不解的問道,他也不是說鐘雪霞不好,隻是想要知道阮翠雲到底是差在了哪兒。

“阮司設也好,隻是她為人太過柔和了,無法壓製尚宮局的人。”

“原來如此。”李怡了然的點點頭,“那明日母後便下命封鐘司製為新任尚宮吧,而司製則由原本的掌製接任。”

“好,哀家明日便下命令。”

宣布當日,雲夢還有萬寶賢跟著太後一同去了尚宮局,在冊封當日,太後問鐘雪霞想要什麼獎賞的時候他的答案很讓人驚訝,聽她說完,雲夢倒是沒有那麼多的驚訝,也許是這麼多年和布吉祥交好,早就知道了他和鐘雪霞兩情相悅了。

鐘雪霞請太後恩準她和布吉祥對食,在宮中,宮女和太監相好稱之為對食,在唐朝宮中對食之事屢見不鮮,隻是沒有拿到明麵上來說而已,鐘雪霞也算是第一個請太後恩準對食的了。

太後猶豫了一下,譚豔裳看著太後的這個猶豫心中高興極了,鐘雪霞剛剛得了尚宮之位便得意忘形了,竟然請求對食,太後生氣了將她到手的尚宮飛走看她如何哭去。

“鐘尚宮入宮多年,儘心儘力,哀家便準了你與宮人布吉祥的對食之事,日後定要儘心管理好尚宮局,為哀家也為了皇上效力。”

“奴婢定當為太後為皇上為兩位娘娘效犬馬之勞,多謝太後恩準。”鐘雪霞大喜,連忙跪下謝恩。

“不用感謝哀家,要謝就謝你自己有這個本事讓哀家願意為你破例,對食亦算是你出嫁了,哀家便讓劉司珍打造一套頭麵送給鐘尚宮作為嫁妝。”

劉三好,“奴婢遵命。”

鐘雪霞,“多謝太後。”

太後點頭環視下麵眾人,冷聲說道,“哀家是看在了鐘尚宮為後宮效力的份上才準其對食的,如若你們也一一效仿沒有宮規法度可言,可就彆怪哀家不客氣了。”

“奴婢遵命。”眾人連忙說道。

宣布了之後太後便離去了,萬寶賢也不願意多呆便走了,雲夢看著一臉笑意的鐘雪霞,“太後都讓劉司珍準備頭麵給鐘尚宮作為嫁妝了,本宮也不能吝嗇,本宮那兒有一顆未經雕琢的紅寶石,成色極好,待會兒送到司珍房去,也請三好幫我做支金釵送給鐘尚宮。”

“多謝淑妃娘娘,讓娘娘破費了。”

“如此大的好事兒破費一些又有何妨,再說那紅寶石也是皇上所賜,本宮也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那些東西她走的時候肯定帶不走,還不如做人情送出去呢,“既然嫁人了,想必日後也要搬到布公公的紫竹林去住了,本宮在布公公那兒還有幾壇子的好酒便不搬走了,留給你們日後共同飲用吧。”

“是,奴婢和吉祥一定不辜負淑妃娘娘好意。”

今天尚宮局的大喜事兒都落到了鐘雪霞一個人的身上,成為了尚宮,太後還準其對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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