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一輛卡車低調地駛出C市基地。
除了跟隨的異能者，再沒多餘的人知道它到底載了什麼。
不知向前行駛了多久，卡車終於停在山林邊緣。
穿著紅色護衛隊製服的男人,以及穿著黑色審訊官製服的女人同時打開正副駕駛位的車門,利落地跳下來。緊接著,七八個異能者也從後車廂鑽出。
女人掃了一圈，隨機指定某個平坦的空地。
“挖。”
“是！”
幾個異能者扛著一把鏟子開始挖坑，沒過多久就挖出一個雛形——是一個足夠活埋幾十人的巨坑。
“你可是土係異能者，不去幫忙嗎？”
被cue到的男人抱著手臂，沉默著不吭聲。
女人有心想嘲諷兩句，但見他從禁閉室出來就是這幅死樣子，還是大發善心地將嘲諷的話咽回嘴裡。
是的。
站在這裡的兩個人，就是原本應該被關在禁閉室裡的武婧和宋向明。
“那個小漂亮肯定可以照顧好自己。”武婧安慰他,“她能白白嫩嫩地活到現在,某些方麵可比你我聰明多了。”
“大不了等你離開禁閉室，再把她搶回來。”
宋向明還是不說話，隻有手臂上青筋暴起,彰顯著不平靜的內心。
見他跟個轉不了彎的倔驢一樣,武婧深吸一口氣，懶得繼續寬慰,直接點明正題。
“行了,城主悄悄放我們出來,就是為了銷毀這批營養液，乾活吧。”
卡車後車廂的門被重重拉開，裡麵堆滿了一箱箱的營養液。
旁邊的大坑已經徹底挖好，隻等著將這些營養液全部倒進去。
第一箱傾瀉而下時，武婧率先出手,無數鞭影揮向裝滿營養液的玻璃劑管。
哢嚓，哢嚓。
破碎聲接連響起，玻璃渣和營養液混雜在一起，落到坑底。沒一會兒，營養液就滲入了土層下方。
其他人陸續出手，一時間，整個山林邊緣充斥著玻璃管碎掉的響聲。
最後一箱營養液倒下時，坑底已經積累起一層淺淺的液體，還沒來得及立刻滲入地底。
其餘人下意識看向武婧和宋向明，等待他們的下一步指令。
兩人正沉默地看著坑底。
“宋向明。”武婧突然開口，“城主說的是真的嗎？最初版本的營養液不合格，還殘留著異植異獸殘暴的能量，服用的人積少成多，等到異能壓不住時就會爆發……然後徹底被同化……”
“你在懷疑城主的話。”
武婧反問：“我不能懷疑嗎？”
宋向明抿抿唇，過了一會兒才道：“城主不是神，他也沒法預料到營養液的問題，現在營養液已經進化到最純粹的版本，但當初那批最初版本的營養液還有小部分在基地裡流通。哪怕再三強調不要服用，也架不住有人想要借助營養液提升實力，不分好壞地喝進嘴裡。
”
“那個在集市擺攤用晶核換取營養液的異能者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按照他那個換法，誰知道換進手裡的營養液是哪個版本的。”
“那你就這麼肯定現在的營養液沒有問題？”武婧繼續質疑，“晶核很難完全被人體吸收，但的確是最純粹的能量。基地一直提倡服用營養液，現在演變成——大半的異能者都在依賴營養液，如今又突然告訴我，營養液可能有問題......”
“宋向明，你是基地剛建立不久就進來的老人，你向著城主說話，沒問題。但我不是，我的信任很容易被消耗。”
“那你想怎麼辦？”
武婧從懷裡掏出三瓶六階營養液，這是她這個月的份例。按照城主的說法，這已經是最純粹的版本。
呲啦。
無數人用晶核都要換取的高階營養液，就這麼被一視同仁地倒進坑裡。
“我不想怎麼辦。”武婧將空瓶子也扔了進去，“我沒資格也沒能力去追究什麼，但基地裡的營養液我不會再碰。”
晶核是很難吸收，但至少安全。
宋向明看著這一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理智告訴他，武婧的質疑是合理的；但情感又告訴他，人都會有失誤，城主的出發點向來都是為了基地好。
“不喝就不喝吧。”
“隻要你做好了心理準備。”
難道沒人懷疑營養液有問題嗎？當然有，但它研發出來並使用到現在，已經停不下來了。
每個月都喝營養液的那批異能者，就是比吸收晶核的異能者升級快。其他人喝，你不喝，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等級越來越高，將基地裡的重要崗位一一占據，享受更好的福利待遇甚至是權利地位。
武婧能爬到地下六層審訊官的位置，多少人等著取而代之。一旦有更厲害的異能者出現，她的話語權就會逐漸降低，最後隻能聽從指令、無條件服從。到時候，圍在她身邊的那些漂亮男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誰敢停下來？
宋向明沒有勸武婧，他自己的心也亂得厲害。
空蕩蕩的卡車沉默地開回基地。
今晚發生的一切，包括最初版本的營養液有問題這個秘密，隻有去銷毀營養液的幾個人知道。對外的說法，則一致是——那兩個被寄生的異能者，私底下出過基地，不小心感染了異植，回到基地才爆發。
宋向明和武婧駕輕就熟地回到頂層禁閉室，自己把自己關進去之前，前者扭頭朝著電梯的方向看了一眼。
“彆看了。”武婧隨便找了個地方，席地而躺，“技不如人，小漂亮現在是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