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七層。
密布的雷網滋啦作響,擁擠的升降台死屍遍布。
宋向明站在絕緣的石柱上,神色複雜地看向出手的掠奪者。
這就是......七階戰鬥係異能者的真正實力嗎?原以為會是一場惡戰,但男人加入後,交手不過十幾分鐘,逃竄出來的異植異獸沒有一隻能躲過,全死在這裡。
宋向明的心情很凝重,眼睜睜地看著周晝轉身往回走,下意識地警惕起來:“你去哪?”
周晝沒理他。
從剛才開始,他的右眼皮就跳得很厲害,約莫是什麼不祥的預兆——總不能是薛子鍇那邊出了什麼意外?
基於此,他也懶得再收力,迅速地解決了所有逃竄的異植異獸,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原地。
一眼望過去,亮眼的白色身影消失地無影無蹤。最奇異的是,在場大部分人都完好無損,並不像經曆了什麼突發的意外。
預感成真。
周晝的心頭瞬間壓了一層陰霾,視線近乎逼視地轉向站在電梯前的薛子鍇。
“人呢?”
薛子鍇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剛才的一切,下意識將目光投向鄭白羽:“你來說?”
“跑了。”鄭白羽言簡意賅,“跟著一個被寄生的男人跑了。”
“什麼意思?”周晝不能理解,他也沒法理解,“說詳細點。”
或許是壓抑怒火的原因,男人的聲音很沉,向來冷淡的眉眼變得極凶,攻擊力十足。
鄭白羽沒見過這樣的周晝。
末世前的他還算平易近人,在學校裡被開玩笑,也有無奈應對的時刻;末世後,經曆種種變故,雖然變得更加冷淡疏離,但在對待隊友的細枝末節上,還是能看出體貼的那一麵。
某一刹那,鄭白羽突然想起薛子鍇之前告誡她的話——或許她從來沒有真正地認識過周晝,她看到的永遠都隻是表麵,那些周晝願意被人看到的表麵。
而她,卻誤以為這就是他表現出來的特殊與親近。
指甲掐進掌心,鄭白羽的心底沒來由地升起一股怒火,說出來的話也不太好聽:“剛才太亂了,有個被異獸寄生的男人朝她衝過去,是她自己走出了電網。還沒來等我們去救,她就牽著對方頭也不回地衝進了電梯,電梯門關上前,她笑得比待在我們身邊開心多了......周隊,我早就說過了,末世裡人心叵測,這個不知道從哪撿來的女孩,心思可比我們深沉多了。”
薛子鍇來不及攔,鄭白羽就一口氣說完了所有。
“她大概是跟那個寄生者認識,牽手牽得毫不猶豫,對視間含情脈脈。要我說,她住在C市基地這麼久,作為一個普通人還被養得這麼好,她的男朋友應該很是花費了一番心思,不是高階異能者都做不到......指不定他根本沒死,而是遭遇了什麼意外,比如被異獸寄生、被基地關進了地下監獄,而她隻能千方百計地來到主城區,尋找男朋友的蛛絲馬跡。”
一番話震耳欲聾,所有人都被驚得啞口無言。
前一秒,薛子鍇還在——好有道理。
下一秒,他就意識到不對,僵硬地扭頭看向隊長,試圖打圓場。
“周隊,白羽也隻是猜測,主要是剛才的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
強勢的異能者打斷他:“那個寄生者,腦袋上是不是頂著一對犄角?”
“啊對!你怎麼知道?”
他怎麼知道?
因為他曾經正麵看過。
知道葉蔓蔓不是遭遇意外,而是自己離開後,周晝氣笑了,後槽牙咬得吱響。
超於常人的記憶力自動回播之前的種種,曾經隨意瞥見的碎片也被回溯性地一一捕捉。
她和城主對峙時,旁邊的牢房關著犄角男;
他牽著她的手巡視時,她和犄角男有過短暫的對視;
還有那塊失蹤又回來的工作牌,她拿著它去乾了什麼......用腳指頭都能猜出來!
鄭白羽說的那些話,周晝並不生氣,他氣得是自己——應該早點發現的,現在回想,她早就露出過端倪,隻是次次都被他傲慢地無視了。
控製不住的雷係異能猛地蔓延到周邊,劈死了垂死掙紮的幾隻異獸。
還在收尾的武婧見沒活乾了,收起鞭子,站到後麵趕來的宋向明身側。
“如果你們說的是關在地下七層的犄角男,那我應該有點印象。”
“他不是C市基地的人,是我們在外麵偶遇的寄生者。頂著一對顯眼的犄角,還蠢得想要隱藏在人群裡,不過他寄生後的異狀太少,稍作掩飾之後,看上去就跟真正的人類沒什麼區彆,所以我們把他帶回來,想要研究這種情況還有多少。”
宋向明突然開口:“蔓蔓也不是C市基地裡的人,我查過,她是被劫持到了基地,暫時安頓在回廊裡。”
薛子鍇這會兒是真的相信了鄭白羽的猜測:“該不會......蔓蔓的男朋友真的還沒有死吧?”
“那個寄生者說不定生前也是一個異能者,隻不過出了意外,被七階異獸寄生了。”
如此說來,葉蔓蔓認識的,也許就是他被寄生之前的模樣。
那她方才的所作所為就解釋得通了,不然她沒道理幫助一個被關押在地下監獄的寄生者。
但他們的關係又是什麼呢?難道真的是......
冷笑聲乍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