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雪在半小時後到達了趙家,孫律特地去公交車站接的她。
走進小區,穿過彆墅群,站到小洋房前時任雪還有點回不過神來。
她小聲問:“他們家這會真的沒人吧?”
“沒有。”
原先打算要過來的時候,對於房子主人在不在這事她一點都不在意,但當徹底看到居住環境,精致漂亮的小洋樓時,那種巨大的貧富落差還是多少讓她有點自卑了。
一直強調人與人是平等的,但實際上真的是有階級之分的,想否決都很難。
孫律了解任雪,知道她在意什麼。
他說:“要不要外麵找個地方坐坐?”
“我還是想看看你現在住的地方。”
孫律想到趙飲清沉默了一瞬。
任雪某些方麵很敏感,一下察覺到了孫律不同以往的情緒,她仔細的看著孫律的表情,試圖從上麵得到些什麼信息,試探著問:“還是說其實我過來很不方便?給你造成困擾了?”
“沒有,你想多了。”孫律搖頭,“走吧,他們天沒黑之前都不會回來。”
今天的菜已經買回來了,依舊是趙飲清愛吃的,兩人每天一起買菜似乎都成了習慣。
孫律站在水槽前摘芹菜,任雪拿了蘑菇出來幫忙清洗。
“阿律?”
“嗯?”孫律看她,“怎麼了?”
“我剛才說的有聽到嗎?”
“嗯。”孫律點頭,將葉子掃進垃圾桶,“那阿姨身體現在怎麼樣?”
“稍微好點了,隻是不管吃再多藥都是治標不治本,這都是被氣出來的。”
任雪的父親任某喜歡推牌九,年輕時候就開始玩,沒錢小賭,有錢大賭,回回來,回回輸。
輸完了就想著法的問家裡拿錢,拿不到就吵,再不行就打。
任雪對這個男人已經不抱希望了,每逢假期就打工掙錢,為自己留後路,但任母不一樣,那是她的丈夫,年輕時也是認真愛過的人,總幻想著下一次能學好。
有幻想就總有失望,日積月累的就有了心病,身體一年比一年不行。
任雪沒地方能說的,實在受不了了就找孫律吐吐槽,過後就滿血複活,又生機勃勃的樣子。
兩人家庭環境都比較複雜,孫律喜歡任雪的達觀,喜歡她充滿鬥誌的模樣,好像未來多麼晦暗都沒什麼可怕的。
孫律轉頭看了她一眼,任雪低著頭,洗蘑菇洗的很仔細,露著一節白皙的脖頸,連著溫柔的下巴線條,往上是是同樣柔軟好看的眉眼。
任雪跟劉思琪其實很像,都屬於外柔內剛那一款,也是這個原因,孫律看到她時總多一份心疼,儘管任雪還比他大上兩歲。
今天下廚多了一個幫手,所以幾個菜做的很快,端上桌後孫律突然說:“趕緊去洗手。”
跟在邊上的任雪一愣,隨後笑道:“我就不用了吧,我剛才都下水好多次了。”
孫律沒說什麼,拿來了兩副碗筷。
然而這天吃飯的時候孫律有點心不在焉。
他在想趙飲清,既然一開始會跟著他去買菜,說明中午原本沒打算出門,她是臨時決定的,很大可能也沒跟竇娜約好,現在或許一個人在閒逛。
她能逛去哪?
怎麼打發剩下的時間?
一開始就不該讓她出門的,現在又算什麼?
孫律的眉心微微蹙了起來,覺得自己太冒失了,也想的不夠周到,現下平添幾分內疚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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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的商場三層整圈都是玩樂的,蹦床,大小兩個電玩城,卡丁車,娃娃機,零星摻雜幾家奶茶店。
趙飲清跑了十分鐘的卡丁車,隨後就在蹦床區塊呆著了。
她確實沒跟竇娜約好,也難得的不想學習,所以在各種遊樂設施間遊移打發時間。
拿出手機搜電影,心想著等會要麼看兩部電影,時間一算也差不多正好是回家的點。
孫律的消息就是這時候進來的,兩人的聯係方式在前幾天剛交換,一個排隊等結賬,一個繼續搜羅食材,為了更好的跟進實時情況,所以孫律在趙飲清的通訊錄裡也占了一席之地。
他問:在哪?
趙飲清胡謅:圖書館。
孫律:市圖書館?
趙飲清:嗯。
之後手機就沒動靜了,趙飲清也沒去管,她挑挑揀揀著買了兩張電影票,之後就去了影院。
在那邊買了點關東煮和熱狗充當午飯,時間一到就檢票進了影廳。
黑沉沉的廳內,隻餘大屏閃爍的白光,過大的音效震得胸口動蕩難受。
趙飲清木然的看著屏幕中的戲劇畫麵,不知過了多久,手機又震了一下,她的感知似乎變得遲鈍,沒去管。
又是片刻,手機“嗡嗡”的持續震動起來。
趙飲清拿起來看,居然是孫律。
她轉首就忘了前一刻的“圖書館”,壓低腦袋接了起來。
近乎要蓋過人聲的激烈台詞通過聲筒傳了出去。
“你不在圖書館。”
趙飲清這才想起來這茬,頓了一下,說:“哦,給你發完消息就走了。”
“在哪個影院?”
“聚美。”趙飲清下意識說完,又後知後覺補了句,“怎麼了?”
“沒事,我過去找你。”
等電話斷了,趙飲清都沒從他那句“我過去找你”中回過神來。
他找她做什麼?
不是有客人在嗎?
這麼快就走了?
趙飲清腦門上堆了一堆問號,順著手機塞回口袋,坐正身體,接著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