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竟仿佛初戀
紀封的唇向著許蜜語壓過去,帶著豁出一切的力道,幾乎有種悲壯殘酷的纏綿。
許蜜語的大腦在一瞬間宕機,耳朵裡響的全都是自己如鼓般的心跳聲。
她怔愣地承接著紀封的吻,剛剛未及流完的淚水還在從瞪大的眼睛裡向外滾落。
紀封托她後腦的手短暫地收回來,輕抹的她眼睛。等她閉上眼後,他又去托住她的後腦。
他的唇和他托住她後腦的手在同時對她發力,她被夾在其中,無處躲,不可退,隻好鬆開齒關,柔軟地接應。
他一下受到鼓舞般,密不透風地包攏她,說什麼也舍不得輕易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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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兒後紀封終於鬆開許蜜語。
許蜜語腳軟地向後退,靠在牆壁上。他湊近她,不肯和她拉開距離,彎腰,手撐在她兩側牆壁上,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喘著氣。
“我試過了。”他開口時聲音喑啞。
許蜜語眼睛裡含住淚,屏息聽著他仿佛喃喃自語的傾訴。
“我知道蔣芷純處處跟我合適,我也知道你對我來說,哪裡都不合適。”
許蜜語心頭一緊,湧起酸澀。
“但我試過了,”紀封離開她的額頭,用手抬起她的臉,他低頭看著她,也讓她仰頭回望他,“我就是對合適的無動於衷,反而對你這處處不合適的,不受控製的受到吸引。”
許蜜語看著紀封的眼睛,聽著他的告白,眼底發熱心頭大動,心跳聲又轟隆隆地跳進耳朵裡。
“嗬,”紀封看著她彎唇輕笑起來,笑容裡帶著對自己的自嘲,“沒錯,沒有什麼你勾引我,自始至終都是我被你吸引,而我懦弱得不敢去承認。沒錯,我麵對你時,就是不受我自己控製了!”
到這一刻,紀封不得不向自己的真實內心妥協。他拒絕過、掙紮過、逃避過,自己蒙蔽自己,不承認自己對眼前人有感覺,用自己立下的擇偶標準一條條和她比對然後告訴自己,排除掉她。
可是這麼做以後他變得越來越奇怪,他關注她的消息,在意她的舉動,經常想見到她。
聽到她和彆的男人相親,他憤怒得好像被伴侶拋棄,看到她和相親對象互動,他心裡有種東西在翻騰不休地讓他難受。現在他知道了,那種東西叫做“心痛”,他因為看到她和彆的男人在一起而感到心痛。
都到了這個程度了,他還有什麼可騙自己的呢?
他變得這麼奇怪,不過就是因為喜歡上她了啊,這個他原本處處都看不上的女人。
既然躲不掉了,不如就豁出去吧。
紀封用指尖摩挲著許蜜語的臉頰,望進她眼睛裡,啞著聲地告訴她:“許蜜語,你真的很壞,特彆壞,你把我搞得魂不守舍、把我的生活攪得一團亂、把我變得一點不像我自己。這些不能就這麼算了!從現在開始你得對我負責,你得跟我在一起,知道嗎?”他頓了頓,再次強調,“許蜜語,你得跟我在一起。”
紀封一口氣地說出這些話,把最近莫名的煩躁、憤懣、不安、牽掛通通表達在這些話裡,把自己心底裡怎麼去壓都沒能壓住的那個念想也就此說破。
是的,他就是想和她在一起,不管什麼般配不般配,合適不合適,條件不條件,他隻是想和她在一起。
許蜜語結結實實地愣住。
她瞪大了眼睛,隔著含在眼裡的一層薄淚一眨不眨地看著紀封。
“你清楚你自己剛剛在說什麼嗎?”
她聲音發顫,眼淚湧出眼眶,順著臉頰落下來:“你要我和你在一起?你確定嗎?”
她微哽著問:“你明白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他是要她做他女朋友嗎?這是真的嗎?
他說他這段時間一團糟,她難道不是嗎?
她難過,又要克製自己不要去難過。她痛苦、糾結,又要洋裝無事。
明明動了心、起了念,卻要拚命壓製感情。
每當念頭裡稍稍想到他是不是對自己真的和對彆人不太一樣,她馬上就得在心裡抽醒自己,告訴自己那是想入非非。
他在壓抑他自己,她又何嘗不是呢?
而她比他把自己壓抑得更絕望,更難過。
眼淚忽然像開了閘,失控地一直往下落。她哭得鼻音濃重,哽咽問他:“你說你要和我在一起,你真的確定嗎?”
紀封看著大顆大顆的淚珠從許蜜語眼睛裡滾落,又慌又有些無措,“你哭什麼?這是什麼壞事嗎,你要哭成這樣?不許哭!”他手忙腳亂地用手指劃過她臉頰,幫她擦淚。
指尖下又濕又涼的觸感,令他憐惜不忍。
她的眼淚越流越多,他手指都擦濕了。他心慌手亂的,居然一抬手臂,把自己衣袖印到她臉上,幫她吸走眼淚。
許蜜語看著他的舉動……一下就哭不出來了。
她想怎麼會有這麼直的直男呢?把他昂貴的高定西裝袖子直接就胡嚕到她臉上來了……
紀封看她不再往下掉眼淚,總算鬆口氣。他原來以為自己對女人的哭是無動於衷的,沒想到竟會像現在這樣心慌。
“好了,不許哭了。”
他看著她的紅眼睛,看著她的紅鼻頭,看著她努力吸鼻子不讓自己再哭。
他抬手把她鬢邊一絲碎發輕輕向她耳後撩。指尖又觸到她軟軟的耳廓,這回他沒像觸電似的抽手,他直接揉捏上去,輕搓細撫。
許蜜語半邊臉頰和脖子都跟著打哆嗦。
他鬆開手,把她從牆壁前拉進自己懷裡,按著她的頭,讓她把臉埋進自己胸口。再把她的兩手繞在自己腰上。
然後他用兩隻手臂緊緊圈住她,下巴抵住她肩膀,歎著氣在她耳邊說:“你問我確定嗎?許蜜語我告訴你,我當然確定,前所未有的確定。我確定我想要我們在一起。如果你聽不懂,那我再直白點告訴你:我想要你做我的女朋友,就從現在開始。”
紀封感覺到許蜜語在自己懷裡狠狠顫了一下。
“你如果同意,就在我懷裡好好待著。你如果不同意,就從我懷裡掙出去。你掙出去了,我由著你不同意。你掙不出去,那就是答應我了。”
許蜜語怔了怔,覺得這標準聽起來怪怪的。她稍稍掙了掙,紀封環住她的手臂突然發力,把她死死箍住。
還真是……夠無賴的。
她把臉埋在紀封懷裡微笑起來。
她感覺自己像在做夢。
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嗎?她可以嗎?她真的可以和這個男人戀愛嗎?他們之間差距那麼大,現在談起戀愛,未來真的會有好結果嗎?
她要答應他嗎?
僅存的理智告訴她,最好不要答應。
可是理智很快被心跳壓到心底深處去。
她清晰察覺到,如果不答應他,自己好像真的會很難過、很難過。這難過幾乎超過當時準備離婚的心情。
於是索性狠狠心,不要再猶豫了,答應他吧。起碼眼下的快樂是無與倫比的。
人生隻要曾經這樣快樂過,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這一刻,她正被真切地圍在他懷裡。
她決定不再做連喜歡都要藏起來、得把動心使勁克製隱忍起來的許蜜語,她想放縱自己無法無天一回,放縱自己跟隨自己的心意一回,哪怕前麵等著的是吉凶未卜。可眼下一刻,她隻想麵對自己的真心。
她從紀封胸口抬起頭,仰起臉。她看著他,眼底帶著淚水折射的碎芒,對他綻放出明粲笑容。
“那我們就試試在一起吧。”
她勇敢地做出了決定。
*
第二天紀封頒布了調令,調任許蜜語到頂樓做總裁第二助理。
許蜜語收到調令時,居然比其他同事更震驚。
反而是其他同事看她保持瞪大眼睛吃驚的狀態太久,還特意跑過來安慰她、肯定她:
“蜜語姐,你也不用這麼吃驚,其實仔細想想也合情合理,紀總雖然經常喜怒無常衝你大小聲,但整個酒店裡有權限自由進出他頂樓套房的人,除了薛助理說白了也就隻有你一個人。”
“對呀,所以紀總把你調上去做助理,想想看倒真的不意外。”
許蜜語本來還擔心怎麼跟大家解釋她突然蒙了龍恩,沒想到不用她費心大家就已經把理由給她擺得明明白白了。
她對兩個前台同事慢慢點頭:“你們兩個很可以,把糊塗的我給安排明白了。”
其他人也過來一起祝她高升,說她這樣從大堂直上頂樓這是平步青雲。以後發達了可一定要記得苟富貴互相旺。
許蜜語連忙說好的沒問題,以後大家有肉一起吃肉,有粥一起喝粥,老板發了壞脾氣我們也一起承受。
大家連忙擺手說不要不要。
“說實話原來的老板魏思源發脾氣我倒不太害怕,但紀總不行,紀總氣場太強了。他一瞪眼睛我就打哆嗦,他一冷冷地開嘲諷,我就覺得我卑劣得像一顆塵埃,立刻想跪下來磕頭贖罪!”一個人說道。
另一個人也說:“是啊是啊,我寧可去捅馬蜂窩我都不想去近身服務紀總,靠近他就總會讓我覺得自己很渺小似的,還有他的喜怒好惡一般人真是拿不準,在這個大酒店裡,也就蜜語姐你能拿捏一下紀總的脾氣了。”
許蜜語不由挑眉問:“為什麼你們會覺得我能拿捏一下紀總的脾氣?我有這個本事嗎,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陸曉妍嗨呀一聲說:“蜜語姐,你這是當局者迷,但我們旁觀者看得清清的,紀總待你和待我們不一樣。”
許蜜語心裡一動。他待自己不一樣,連這些人也都看得出嗎?所以他待自己是真的很不一樣嗎?
她的心酥軟了一下,問陸曉妍:“紀總待我怎麼不一樣了?我覺得和你們並沒什麼兩樣。”
史幻幻搶答:“那可不是!紀總叫我們都是叫那個誰那個誰的,叫你就是響亮亮的許蜜語。我們都是他眼裡的路人甲,但你就是他眼裡明確具體的許蜜語。”
許蜜語笑起來:“那等你當了主管,他就知道你不是路人甲你是史幻幻了。”
史幻幻連忙說:“那我還是不當主管了吧,被他記住想想也挺緊張的,他氣場真的太強太壓迫了。”
許蜜語和其他人全都笑起來。
交接完工作、收拾好東西,許蜜語上了頂樓。
在房間門口前,她站了一下。
說不上為什麼,想到等下邁進這個門去麵對裡麵那個男人,她就有一些局促和緊張,以及……一些害羞。
昨天晚上她情緒起伏太大,不適宜值夜班,於是和人換了班。紀封想帶她回頂樓,她沒乾,因為她想回宿舍冷靜一下。紀封要送她,也被她直接拒絕。
理由還是同一個,她需要冷靜一下。
從酒店回到宿舍,她一路像走在夢裡似的,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和紀封在一起了。
她居然是和紀封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