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大的房間空蕩蕩,除了精致華美便是孤寂,鬱清不是個人,這屋裡連個電視和電腦都沒有給她準備,當她是仙女下凡不用娛樂嗎?
雖然她的確是仙女下凡。
趙嫂看著眼前這溫溫柔柔的姑娘,輕輕歎氣,魏沾衣年紀跟她小女兒差不多,她從第一眼見到魏沾衣便有些喜歡,無法為她做什麼,陪著說說話還是可以的,於是點了點頭。
魏沾衣抿唇微笑,拍拍身邊的位置:“過來坐吧。”
趙嫂並不拘謹,她在鬱家乾了幾十年,同鬱清的感情也親厚,乾脆的坐下來。
“趙嫂,我想出去走走。”
趙嫂麵露難色:“先生交待過,小姐現在身體虛弱,等先生回來陪你去吧。”
魏沾衣神色哀傷:“他才不會對我這麼好,他說過,要帶著我一起死。”
她注意觀察趙嫂的表情,女人眼中
快速閃過什麼,溫柔安慰:“小姐彆怕,先生是嚇你的,他舍不得的。”
“他舍得,他什麼都能做得出來!”魏沾衣帶著哭腔說,像個撒氣的小姑娘,年紀到底是不大,趙嫂容易心軟,輕歎氣。
“我們先生對小姐……”支支吾吾半響,趙嫂也說不出來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說戀人吧,鬱清從未公開表示什麼,隻讓小心伺候。說不是吧,但他又事事上心,看樣子還準備夜夜宿在這裡。
“小姐安心呆在
這裡吧,先生不會傷害你。”趙嫂隻能這麼勸。
可魏沾衣眼淚止不住,像是找到可以傾訴的對象,趙嫂有些慌神,這鬱清臨走的時候反複叮囑幾次,要事事依著這祖宗,讓她哭了可怎麼好?
“小姐彆哭啊。”趙嫂忙遞紙。
魏沾衣用紙巾按住眼角,抽噎啜泣:“他總說要讓我陪葬,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嚶嚶嚶的哭半天,她抬起朦朧淚眼:“趙嫂,你好心告訴我吧,鬱清還有多少日子,也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趙嫂心裡多了幾分警惕,但看魏沾衣哭得這麼肝腸寸斷要死要活,仿佛下一秒都是暈過去的虛弱模樣,怕鬱清問責,勸慰著說:“鬱先生這病是娘胎裡帶出來的,從小體弱,一直用藥膳吊著,雖然薄弱但是不會這麼容易死的,小姐千萬放心。”
這話也跟傳聞的差不多。
她要弄清楚的是鬱清真病還是假病,真病的話什麼時候會死,難不成她還得等他死了任務才算完成?
魏沾衣點點頭,心裡思索,這自己的身體自然是自個兒最清楚,鬱清能隨時把死掛在嘴邊,難道真覺得自己會死?又或是已經知道自己啥時候死?除了他自己,他的醫生應該也清楚。
“那,現在是哪個醫生給鬱先生治病?”
趙嫂:“姓宋,一年隻來一次,隻把藥留給先生,不會呆多長時間。”
她說的這個信息也都是大家知道的,這宋醫生每年年底來鬱家一趟,替鬱三爺檢查身體後再留下一整年的藥便離開,幾乎不會久留,因為如此,想要打聽鬱清身體狀況的人根本找不到宋醫生蹤影。
現在距離年底還早,魏沾衣似乎隻能從鬱清身上下手,從他嘴裡套出來他還能活多久,這就意味著她得去親近他,讓他放下戒心。
這麼想想,魏沾衣多少有些不情願,但來都來了,總得好好完成工作。
又與趙嫂聊了一些有的沒的,魏沾衣變著法想套話,但鬱清身邊人的話哪裡是這麼容易套出來的,趙嫂倒是什麼都說,隻是說的不是她想聽的就對了。
魏沾衣覺得沒什麼意思,說自己累了,趙嫂趕緊離開讓她休息。
她一個人呆一整天,用過晚飯後便生無可戀的躺在床上,隻覺得無聊至極,刷劇看綜藝的機會都沒有,再次痛罵鬱清毫無人道主義精神。
他果然回來得有些晚。
魏沾衣在床上裝睡,燈是關著的。
燈開了小小一盞,不明朗,卻可
以清楚看到她的樣子。
魏沾衣仍舊是側躺著睡,身體蜷縮的,似乎這樣能讓她有安全感。
趙嫂想說什麼,鬱清食指豎在唇邊,做個噤聲的動作。
趙嫂點點頭,關上門出去。
屋內,年輕男人頎長的身影被清冷的燈光拉長,他坐在床對麵的沙發,靜看魏沾衣的臉。
那眼神太難以忽略,魏沾衣本就是裝睡,現在有些裝不下去了。
她緩慢睜開眼睛,瞳孔
視線逐漸清明,看到鬱清坐在自己麵前,男人身軀高大陰影厚重,眼神點漆如墨,隔著薄薄鏡片也滾燙。
魏沾衣莫名心慌一秒,逃似的沒看他。
“醒了。”
他嗓音有點兒啞。
魏沾衣轉身不看他,也不理。
鬱清站起來:“口渴嗎?”
魏沾衣搖頭。
他重新坐在她床邊,將她拉到懷裡,摸她額頭:“不舒服?”
原本是打算出賣色相,但真要這麼親密,魏沾衣又很不自在,口嗨是一回事,真刀實乾又是另一回事。
她將他手拿開,也不想呆在他懷裡,鬱清神色溫和,摁著她腰的手臂卻用力:“想我嗎?”
魏沾衣看他一眼,眼神像在說:你沒病吧,我想你乾嘛?
“我有點想你。”他說。
魏沾衣腹誹,是想著如何折磨她吧。
鬱清:“今天在家裡都乾了什麼?”
魏沾衣:“什麼都沒做。”
實在太無聊了,她蹙著眉:“我想出去走走。”
“沾沾,這得看你表現。”
她可太想拽起身邊的枕頭丟他一臉了,這死男人!+;;;.
魏大小姐現在可沒心情討好他,“你放開我,我要睡了。”
他果然放開:“我去洗澡。”
魏沾衣覺得吧,一男一女獨處一室,他這話說得就很曖昧了,讓人容易想歪,但魏沾衣知道他什麼意思,他想讓身體稍微熱起來一點,抱著她時能讓她舒服一些,有必要嗎?至少魏沾衣對他可沒這麼多體貼的心思,隻想著如何完成工作,從沒想過要付出什麼,這麼想想,還是她占領高地。
接下來兩周的時間,魏沾衣每天的生活幾乎粘貼複製,除了跟趙嫂套話,還和其他女傭套話,不過大家嘴都特彆緊,她什麼也問不出來。
而這房子和院子密不透風,莫可和蘇淩根本聯係不到她,他們進不來,隻有魏沾衣自己想辦法出去。
最近這幾天她和鬱清的關係有所緩和,因為之前的事情鋪墊,她的態度不能一下子轉變,好在最近幾天倆人關係升溫許多。
他每天都來陪她,夜夜哄她入睡,沒做什麼出格的事,然而看她的眼神卻越來越不一樣,魏沾衣覺得,他這還沒做的事仿佛也快了,在那之前她得離開他。
白天他忙應酬,偶爾也會抽時間來陪她,但
大多數時候都隻是她一個人,最多的時候是在夜裡見到他。
魏沾衣要出去,自然得做出些妥協。
鬱清忙完回來,洗澡上床後,她主動去抱他,摟著男人的腰,頭枕在他胸膛,很乖。
鬱清意外看她一眼:“怎麼,今天有人欺負你?”
“沒有,我想出去走走。”
鬱清輕輕蹙眉。
“我不會亂跑,你讓我跟你去公司好不好,我成天在這裡麵呆著,聞那花
香都快膩了,都快生病了。”
鬱清手掌放在她後腦勺:“不舒服?”
“嗯,不舒服。”她裝可憐。
鬱清深深的看著她,指腹摩挲著手掌下她的頭發,似乎在思考。
魏沾衣抱著他腰輕晃:“好不好?”
他笑了下,“那要乖?”
“嗯。”
“除此之外呢?”
暖色的燈光映著床,他們像依偎的戀人,但也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些什麼,魏沾衣懂他的意思,暗暗咬牙,仰頭親他臉頰,鬱清滿意地捏了下她耳垂。
今夜似乎就因為她的主動和這個吻變得份外不一樣,鬱清變得格外溫寵,魏沾衣都快產生一種錯覺,一種他很愛護她的錯覺。
有病吧這男人。
好不容易睡著,好不容易熬到破曉。
魏沾衣按耐興奮的起床,鬱清看得出她的高興。
他伸出手掌,蒼白修長的手。
魏沾衣狀似不甘心地將手遞到他掌心,他握緊,手指穿過她的手指,慢慢的緊扣。
魏沾衣訝異,至於麼。
這樣一來,她必須跟在他身邊片刻不離。
見到魏沾衣和鬱清一起出來,趙耀有些意外。
到公司,鬱清有會,讓艾琳看住她,艾琳直接將她關進辦公室,她一直在裡麵陪著,魏沾衣想分散她注意力,艾琳不吃這一套。
鬱清把她養起來的事在遼城不是秘密了,公司員工也有耳聞,艾琳也懂鬱清的意思,不能讓這小雀兒跑了。
但艾琳是特級秘書,每天工作繁忙,一會不見蹤影各種電話連環call進來,魏沾衣笑著說:“艾琳姐,你去忙吧,不放心的話把門鎖上,我能去哪裡?”
艾琳狐疑看她幾秒,電話又打進來,扯亂她思緒,是總助電話。
她連忙接通:“喂?”
電話一下子被魏沾衣搶過去:“喂,讓鬱清聽電話。”
總助聽出這聲音是誰,看向正安靜看文件的鬱清,“鬱總,魏小姐要跟你說。”
鬱清伸手,總助遞上手機。
“沾沾。”
磁啞的聲線在電話那頭響起。
魏沾衣軟聲抱怨:“你怎麼這樣,我不是想換個地方呆著不動,我想到處走走。”
上百餘高層看著上首的男人打電話。
他笑容溫和,漫不經心的翻著手裡的文件,姿態總這麼隨意如魚得水,
哄著電話那頭的人:“乖點,不是答應過要聽話嗎?”
“我不管。”她就算是傻白甜也有任性的資格啊,“我就要四處走走。”
鬱清放下鋼筆,往後靠,食指點在桌麵:“想去哪裡?”
“就在周圍,你可以讓艾琳跟著我。”
短暫的思考後,他回複:“可以。”
反正她早已插翅難逃。
總助接過電話,魏沾衣也把手機還給艾琳。
總
助沒有耽擱會議,去門外回電話,低聲:“鬱總讓你陪魏小姐在附近逛逛。”
艾琳蹙眉:“鬱總不是讓我看著魏沾衣嗎?”
“這位小姑奶奶呆不住,再說,鬱總原本就擔心你欺負她,這才叫我打電話過來的。”
艾琳:“………”
為什麼鬱總老是把她當老巫婆?她可不敢欺負他的愛寵。
艾琳掛掉電話看了眼魏沾衣,推門出去:“走吧。”
魏沾衣心滿意足的走出銘信,朝四周看了眼,迅速在周圍搜索,果不其然,莫可的車停在不起眼的地方。
她朝人群多的地方走去,艾琳緊隨其後。
漸漸步入人群,艾琳想伸手拉住魏沾衣,魏沾衣加快步伐。
艾琳:“魏小姐!不要亂跑!”
莫可的車突然啟動,開了過來。
艾琳閃身讓車,車從麵前開過去,擋住了魏沾衣的身影。
車門打開,蘇淩從車內伸出手,魏沾衣迅速握住他手,被拉進車裡,車揚長而去。
艾琳在人群裡四處尋找魏沾衣,遍尋無果。
臥槽,她把鬱總的小公主弄丟了!?
鬱總會不會活剮了她?
她趕緊跑進公司大樓,也不顧鬱清有沒有在開會,直覺告訴她,這件事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鬱清。
會議室門赫然被推開,所有人看向門外喘粗氣的艾琳。
艾琳看向鬱清,嗓音發抖:“鬱總,魏沾衣逃了!”
鬱清眉梢微挑,放下手上幾張圖紙。
“追。”
態度淡然像是意料之中的事。
**
魏沾衣坐上車,立即抓住蘇淩衣服仔細打量:“你沒事吧,還活著吧!”
蘇淩笑:“小姐,我好好的。”
他臉上還有些傷痕,不過也快好了。
魏沾衣鬆口氣:“還好你沒事,擔心死我了。”
莫可車開得快,百忙之中看她一眼:“你怎麼樣?鬱清沒有霸王硬上弓吧?”
“很讓人意外的是,他還真沒有。”
莫可笑:“作為一個男人,他挺清新脫俗啊,居然還沒睡你。”
魏沾衣翻白眼:“你彆以為他不想,但他沒動作,可能身體真有毛病。”
莫可嘖了聲,“真是可惜,把你養在身邊,隻能看不能吃。”
“你怎麼好像巴不得我被他吃掉似的。”魏沾衣拍她後腦勺。
莫可搖頭:“怎麼會,這不是怕你在鬱家悶壞了,跟你開玩笑呢。”
蘇淩把一個耳釘給她:“小姐,這是耳機,戴在耳朵上彆人看不出來,以後你在鬱清身邊我們能通話,隨時保持聯係。”
這就是魏沾衣跑出來的目的,她千辛萬苦留在鬱清身邊,自然不會跑了就不回去,而是為了和莫可他們聯係上。
魏沾衣立即將這耳釘狀的耳機戴上,一對小珍珠耳飾,什麼玄機也看不出來。
“你跑出來,等會兒怎麼回去怎麼解釋?”
“我用得著回去嗎?鬱清一定會來找我,我假裝被他抓住就好。”
魏沾衣看著蘇淩臉上的傷痕:“我在裡麵,你們要照顧好自己,我儘快辦完事出來。”
蘇淩:“你這一次回去怕是不容易再出來了,鬱清真有可能把你養在他身邊呆個地老天荒。”
魏沾衣悠哉一笑:“還記得我們之前的約定嗎?”
莫可和蘇淩自然銘記於心,訝異看她,“真決定這麼做?”
“當然,放心好了。”
莫可把車開進一車庫,這次小彆也不知道啥時候可以再見,短則個把月,多則兩仨月,三人決定一起吃頓飯,假如鬱清追來,她就讓莫可和蘇淩先逃,她束手就擒就是。
車在車庫停下,仨人準備下車,卻瞧見楊曦被一群壯漢押上一輛黑車,她受了傷,整個人沒生機。
蘇淩蹙著眉,魏沾衣說:“我記得她救過你。”
蘇淩嗯了聲:“小姐彆管,你還有更重要的事。”
魏沾衣瞪他一眼:“我像是那種對你救命恩人見死不救的人嗎?”
她拍莫可肩膀:“跟上,這頓飯先不吃了,人命關天。”
另一邊,鬱清坐在技術部門悠閒喝茶,總助找來的技術人員很快定位到魏沾衣的位置。
總助:“鬱總。”
鬱清撫了下腕上的手鏈:“出發。”
*
莫可把車開過去,跟了一路,魏沾衣坐在車裡盯著手腕上鬱清送的手鏈,看著那精致的小鎖,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前麵黑色的USV在小樹林停下,魏沾衣仨人也在附近停車。
楊曦被拽著頭發從車裡扔下來,狠狠砸在地上,一群壯漢拎著棍子將她圍住,楊曦掙紮著攀爬。
魏沾衣左右看了眼,沒有稱手的家夥啊,她快速撿起地下的幾塊石頭。
打手舉起手中的棍子要朝楊曦揮下去,魏沾衣用力扔出石頭,打中壯漢的手。
打手們轉身的一瞬,隻看到三道快速的黑影,緊接著自己就被踹倒在地了。
蘇淩和莫可把楊曦從人群裡拉開。
魏沾衣卷起袖子,“一群大男人打一個女人。”
她抬眼,冷笑:“有點過份了吧。”
“臭娘們!關你屁事!”所有人衝過來。
魏沾衣快速閃身,拉拽之間奪過打手的棒球棍,手腕翻轉,棍子打回去,那人捂著腰,麵目凶狠:“上!狠狠收拾她!”
魏沾衣抬腿踢開一人,快速把長發紮起來,她常用的發帶丟了,隻能用鬱清送的這根手鏈勉強固定。
蘇淩和莫可準備來幫忙。
魏沾衣剛把一壯漢的手臂打折:“用不著你們。”
她在鬱清那兒憋這麼久的鬱悶正好發泄一下。
她用力踢開身後想偷襲自己的人,一根棍子在她手上被揮成花一般,打架也好看。
十分鐘搞定一群人,打手們都躺在地上痛吟,倒隻是些不輕不重的傷,魏沾衣沒下太重的手,就當讓他們長個教訓。
她拿下頭發上的手串,頭發失去固定一下子全部垂下來,遮住她側臉少許輪廓,海藻般垂在腰肢上。
她看了眼手鏈,重新戴上。
魏沾衣將棒球棍搭在肩上,走向楊曦,俯視著她,肆意嬌縱一笑:“喂,你準備怎麼謝我?要不叫聲小姐,我罩你啊。”
楊曦看了她半響,突然哭著抱住她小腿,“……小姐。”
魏沾衣原本想逗她,沒想到她還真喊,笑著蹲下來拍拍她肩膀,“你哭什麼啊,本小姐可不會哄人。”
樹林後停了一輛車,目睹剛才魏沾衣打人全過程的幾人,艾琳和趙耀以及總助都是同款不敢置信臉。
操。
這真是那個隻會哭哭啼啼矯揉造作的小白花魏沾衣?
他們瞎了?
鬱清輕眯著眼,隔著距離灼灼凝視魏沾衣的麵容,他這朵小薔薇,還真是很能裝乖啊。
作者有話要說:惡龍: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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