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晏的病讓眾人心頭蒙上一層陰影,中醫院那邊也知道簡子陌因此情緒不好,對於老元帥的治療是想儘可能不要去麻煩他,但是之前簡子陌昏迷,他們現在的治療方案是緊急替代的,哪怕不會有相衝,但進行的是保守治療,不會有大問題,但也不會有進展。
簡子陌作為老元帥的主治醫師,無論如何也是要儘快拿出最新治療方案的。對於陳老擔心的事,簡子陌也能想到,當天晚上就與陳老聯係,準備次日去給老元帥檢查一次,再出新的方案。
誰也沒想到當天晚上又出事了,不知是誰把民眾受傷報告發在星網上,文件上顯示的官方印章說明是真的,這下瞬間引爆帝國民眾怒火。
“怪不得扭扭捏捏拖了這麼多天也沒把民眾傷亡報告發出來,原來死了這麼多人。”
“我早就說了,死傷絕對超過上萬,我沒說錯吧!”
“上麵顯示死亡了一千來人,太可怕了。”
“今天死的是他們,明天死的就是我們,我死沒關係,可是我的孩子不能死。”
“對,我們得為我們的孩子、家人負責,左丘晏滾出帝星。”
“左丘晏應該為死去的一千多民眾負責,應該被判死刑。”
乾燥的柴火隻需一點火星足以燃燒起來,短短時候內,不少人被煽動了,皇城門前的廣場開始聚集民眾,高喊著要求皇室嚴懲左丘晏,甚至有人打出要他死判的口號。
震天響的喊叫聲方圓能聽清。
“陌陌,外麵好吵。”
“沒事,睡吧!”
簡子陌捂住左丘晏的耳朵,輕哄著,聲音溫柔,手卻控製不住微微發抖,又氣又怒又難過。
皇室及官方也很快辟謠,說文件是被篡改過的,郊區事件並無人死亡,然而十五年前開始,星網上就開始流傳三殿下是瘋子、他狂躁症爆發能屠殺整個帝星的言論已經深入人心,在這一次次的事故裡麵,加深了不少民眾這個印象,這份文件不過是條爆發線,他們不在乎真相,他們隻在乎自己能不能生活得舒心、安全,不想身邊被放置一個炸彈。
這種情緒不斷蔓延,從淩晨開始直至晨曦初現,廣場的人越來越多,高喊著讓左丘晏滾、該死等字眼。
“今天不帶小晏出去了吧!”左丘絳看到外麵的情況,非常擔心,現在的小晏不適合外出。
“不,我要去,我要跟陌陌在一起。”左丘晏耍賴拉著自己最信任、在乎的人不放手,他心裡有一個空洞在呼呼吹著風,直覺告訴他,放手了,這個洞會變得很大很大,再也填不滿,他會死掉的。
左丘絳繼續勸著,“小晏,陌陌是去工作,我們在家等他,他很快就能回來的。”
她不想讓她弟弟再看到被成千上萬的民眾抵製,他曾為此把自己困在皇城十三年,這兩年雖也少出去,但總算肯出去走走。這次呢?會困他多久?幾十年,上百年,甚至困到他死?
“不,陌陌不能走。”左丘晏慌亂抱住身旁人的腰身,越來越緊,害怕的情緒明顯得讓眾人看得分明,他有點語無倫次,“陌陌,為什麼我不可以出去?”
“陌陌,他們不是在罵我對不對?”
“陌陌,我想給你摘花。”
簡子陌用力眨眨眼,把淚意忍回去轉身輕抱著左丘晏,一手輕拍著他頭頂,一手撫在他耳垂邊,輕聲說著,“沒事的,我很快就回來。”
隨著他這句話落,原本慌亂、不安地鬨著要跟出去的人慢慢閉上眼,昏睡在他肩頭上。
在場的陳老,歐陽院士等人都震驚了,不可置信看著左丘晏,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至簡子陌把他抱回房間再出來才醒神。
“姐,麻煩你開啟防護罩隔絕聲音,他這一睡,至少要五個小時左右,我會趕在這之前回來的,”簡子陌無視眾人探究的目光,麵色平靜提起醫箱,“走吧”
其他人相視一眼,見此也不好多問,跟著離開。
老元帥的針灸療程其實已經到後期,使用針灸的效果固然是比停止恢複進展更快些,可是簡子陌如今的情況太恢複,實在無法天天前來元帥府,今天他過來,是最後一天對他進行針灸,後麵用中藥慢慢調理,讓他的身體機能恢複,便能清醒。
“這,不能,”簡將軍本想再勸勸,但想到當初自己做的事,實在是沒臉,可為了父親,隻有厚著臉皮出主意:“或許我把父親移往中醫院或者我跟皇太子殿下申請,讓他父親他移進皇城內醫院,簡醫師你看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因為他質疑簡子陌導致後麵一連串的事,現在他在軍部有點提不起頭來,心裡不知道有多後悔,他隻恨那些耍手段的小人,甚至恨起了左丘陵,抄人家的東西,可真不要臉。
簡子陌看出他以為自己是因為之前被冤枉的事不想治的,暗歎一聲,直接明了道:“其實老元帥的病情到現在這個階段,針灸與藥的作用差不多,都是讓他的經絡及五臟六腑、神經元等慢慢恢複,急不得。”
急就容易出問題。
簡將軍還能爭取,“但是……”
“簡將軍,聽簡醫師的,他肯定不會說錯的。”
“對啊,父親,聽簡醫師的吧!”
簡家人看到醫療團中有人臉色不太好,連忙勸道,怕是簡將軍再糾纏會有反效果,畢竟大家都知道,目前三殿下的情況並不發,他們不能占著簡醫師不放。
簡將軍也想到了,無奈點頭,思考再三,稍為艱難開口,“簡醫師,之前我被彆人的報告……”
“左丘晏,滾出來。”
“左丘晏,殺人凶手。”
外麵突然傳來高喊聲,老元帥府的人皆是臉色一變。
簡將軍怒了,他還在給人說好話,誰在鬨事給他作幺蛾子?當即道:“去,讓人……”
“我出去看看吧!”簡子陌神色冷冽,轉身離開。
其他愕然,陳老則是暗暗搖頭,昨晚發生那麼多事,他以為今天的簡子陌會憤怒、會難受、會失望,可是沒有,他很平靜,這種平靜又包含著許多讓人看不懂的東西,讓人非常擔心。
簡子陌出去,簡家人自然也跟著,還沒走近就看到烏泱泱的人群揮著手在高喊,大門一開,漫天的東西猛然砸過來,哪怕大門保衛動作再快也來不及阻止了,站在大門前的一眾人被砸得滿頭菜葉和蛋液。
“左丘晏不在這裡。”
聚集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誰高喊一聲,砸東西的人總算停手了,看著不遠處狼狽的簡子陌和幾位醫師及簡家人,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是,是有人說左丘晏在這裡的。”
不知是誰提高聲音試途解釋,吞吞吐吐又氣弱的聲線卻暴露出他的心虛。
“就算他在這裡,你們憑什麼砸他?”簡子陌死死壓著胸腔的火氣,上前一步,冷凜的目光盯著眼前一眾人,一字一句說道:“郊區事件,最大的加害者是反帝國組織,你們為什麼不去聲討他們?反而對受害者咄咄逼人,這是什麼道理?”
“左丘晏狂躁症爆發,害死那麼多人,他……”
“誰告訴你們他害死人了?官方公布數據不信,官方辟謠不信,隻信被篡改過的數據,隻信反帝國組織的煽動言論,你們的思考,你們的理智呢?”
“那,那他也傷了人。”
“他傷了人,自有帝國的法律來判決。”
自人類有了精神力後,對於精神力戰士的作人,帝國自有一套法律在約束和判決,曆史以來如此,怎麼到了左丘晏這裡就成了民眾來判決,決定他該付出哪些代價?決定他生死?
簡子陌抹去臉上的蛋液,看著已經平靜怒火的民眾說道:“一定會有一天,我會研究出能治療狂躁症的藥方,所以請你們給他們多一點點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