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賺錢”二字對商人無疑是最大的動力,也是最誘人的吸引力。
郝東來和石大興打了雞血似的滿紅滿藍開始忙碌起來。
昌隆記和興隆記兩家商鋪短短一個時辰內全部關門,所有店夥計賬房聚集起來,兩位掌櫃名下的綢緞鋪,脂粉鋪,成衣鋪,瓷器筆墨雜貨等等所有店鋪的夥計加起來有兩百多人,難怪是青城縣內的龍頭企業,買賣做得不小。
郝東來和石大興各自對下麵的夥計下令,一批批人馬派出去,如涓滴入海,不見蹤跡。
與此同時,縣令查封青城縣最大兩家商號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縣城東市的掌櫃和外來的客商們頓時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一個時辰後,縣衙門前貼出了一張告示,上麵列舉兩家商號多年店大欺客,以次充好,以及開建瓷窯盤剝農戶,期間瓷窯還牽扯了一樁命案,縣令遂將兩家商鋪暫時查封,待諸事查緝清楚後再行解封。
一切如顧青所料,查封瓷窯的理由最終還是牽扯到了兩家商鋪,既給了民眾充足的理由,又消除了瓷窯這個後患。
郝東來和石大興是商人,商人注定無法反抗官府。官府貼出的告示他們也隻能忍氣吞聲地保持沉默,儘管雙方都知道告示上說的不是事實,但沒人敢揭開這個蓋子,敢揭便代表與黃縣令宣戰,後果難以承受。
打探消息的人派出去了,接下來便是等結果。
黃縣令封了兩家的商鋪後,暫時沒有彆的動作。大概他覺得查封瓷窯這件事便算完美結束了吧。一位縣官欺負了兩個商人和一個農戶,僅此而已,更何況還有正當的理由,無論去哪裡說道理他都不怕,至少表麵上他的做法並無不妥。
顧青在青城縣等了兩天,等蜀州傳來消息。
這兩天裡他也沒閒著,好不容易進一次城,顧青帶著宋根生拜訪了幾位落魄的讀書人,跟宋根生不同的是,這幾位讀書人是真正的讀書人,隻是能力有限,未曾通過蜀州的鄉貢考試,不過他們都是正經的明經科儒生。
顧青挨個拜訪,禮數周到,與幾位先生談好了束脩之數,約定了他們來石橋村的時間,雙方賓主皆歡,從此石橋村有了教書先生,村裡的孩子終於能上學了。
惆悵的是,宋根生以後也要進學堂讀書,恐怕沒有多少時間陪顧青蹲地上看螞蟻搬家了。
難道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兩天後,石大興派去蜀州的夥計終於傳回了消息。
昌隆記商鋪的後院裡,三人再次聚在一起開小會。
氣氛仍然有些壓抑,夥計帶回來的消息不算好。
“托我在蜀州城的故交打聽過了,咱們這位黃縣令的官聲居然很不錯,據說蜀州裴刺史對他頗多讚譽,說黃縣令任內治民有方,朝廷派下的糧賦皆足量上繳,治下鮮少民亂,同時還興修水利,扶助農桑,裴刺史連續兩年將黃縣令之名報上益州節度使府以褒其功。”石大興神情晦澀地道。
郝東來的表情愈發絕望,歎道:“連刺史都對他讚譽有加,咱們若越過青城縣上告刺史府,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顧青頗覺意外地道:“沒想到如此古板守舊之人,居然官聲如此上佳,我還以為黃縣令那狗脾氣人見人憎呢……”
郝東來歎道:“黃縣令的家人親眷我也打聽過了,他隻有一妻,並無妾室,膝下有個兒子,大概十三四歲,正在老家讀書,兒子本分老實,是個典型的書生,彆的親戚也沒聽說有何不法劣跡,這一家子真是滴水不漏啊。”
三人沉默,垂頭頹然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