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弼露出饞色:“這酒……”
顧青雙手抱住酒壇,苦笑道:“李叔叔高抬貴手,這酒您不能喝,您喝了它我就沒命了。”
李光弼悻悻道:“我豈是貪杯之人!說吧,送壇酒入宮是怎麼回事?難道一壇酒就能救你的命?”
顧青笑道:“請借紙筆。”
李光弼狐疑地扯過桌上的紙筆給他。
顧青沉吟片刻,然後刷刷寫下兩行詩,吹乾墨跡後遞給李光弼,笑道:“陋字粗鄙,見笑了,見笑了……”
李光弼接過,首先脫口讚了一聲:“好詩!”
接著李光弼才注意到顧青寫的字,頓時露出無比嫌棄的樣子,雙手捧著紙的姿勢也立馬變成了兩根手指拈著,還翹起了蘭花指,仿佛拈著一坨奇臭無比的粑粑……
比宋根生的反應強多了,至少沒有當場嘔吐。
“賢侄這字……”李光弼沉吟,似乎在組織措辭給顧青找台階下。
顧青不自量力竟厚著臉皮湊上來問:“如何?”
李光弼搜腸刮肚尋找讚美之辭,最終放棄地歎口氣,盯著顧青的臉緩緩道:“賢侄的字,果真是見笑了。”
顧青深呼吸,默念清心咒,李光弼不是宋根生,李光弼不是宋根生,打不過,打不過……
“一壇酒,兩句詩,獻給陛下就能解此困局?”李光弼好奇地道。
“隻是讓陛下和貴妃娘娘想起我這個人而已,若想起來了,我這條命便算保住了。”
地位不同,看待麻煩的態度也不同。
小人物遇到麻煩覺得天都塌了,人生從此絕望,同樣的麻煩在大人物眼裡不過淡淡一句話便輕鬆解決。
顧青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籌碼不多,但他犯的事其實也不大,說穿了不過是兩個年輕人打架,隻要在李隆基和楊貴妃麵前刷一下存在感,再加上這壇酒和兩句詩,麻煩大概率能被李隆基一句話解決。
隻是以後與盧家父子結仇難免了,那是以後的事。
李光弼將信將疑,但還是點頭道:“你去吧,若你的法子不管用,我再尋彆的法子幫你,你父母當年在長安亦認識不少權貴,你若因這點小事而死在長安,未免可笑了。”
顧青回到左衛府後院的屋子裡,門前躺著的盧承平已不見人影,顯然醒來後跑出去搬救兵去了。
顧青氣定神閒地坐在屋子裡等著,沒過多久,一隊身披鎧甲的武士在一名武將的帶領下走進來,進門便盯住顧青,冷冷道:“你是錄事參軍顧青?”
顧青暗歎來得好快,看來盧家父子在長安城委實有些勢力,於是顧青整了整衣冠,道:“是。”
武將語氣毫無感情色彩,冷漠地道:“奉左衛長史之命,鎖拿錄事參軍顧青下獄,拿下!”
話音落,兩名武士便要上前揪住顧青的胳膊。
顧青皺眉,忽然從腰間扯出李隆基欽賜的銀魚袋,朝眾人亮了一下,道:“未經左衛大將軍親判,我仍是正八品錄事參軍,我手上是聖天子欽賜的銀魚袋,你們敢對我無禮?”
眾將士一愣,武將猶豫了一下,道:“不鎖你,你自己跟我們走吧。”
在將士們的看押下,顧青自己走進了左衛的大牢。
大牢並不大,裡麵關押的大多是一些犯了軍法的將士,顧青獨自被關在一間牢房裡,剛進去就被一股惡臭熏得腦子發暈。
想到要在這樣的環境裡待好幾天,顧青愈發難受了。
若時光倒流回到上午,他還會不會揍盧承平?
想來想去,顧青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揍他,或許會揍得更重。
兩世為人,或許有些人有些事會逼得他不得不妥協低頭,但盧承平這種小人還沒資格令他低頭。
坐在牢房的角落裡發呆,沒多久便有兩名穿著鎧甲的武士走進來,他們的手上握著鐵尺,目光不善地打量著顧青這件牢房。
顧青看到了他們,麵色冷漠地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兩人正要打開牢房的鎖,忽然又匆匆進來一名武士,在二人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二人臉色一變,急忙收起鐵尺,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顧青鬆了口氣。
看來李光弼及時交代了牢房的武士,才讓自己逃過一劫。
接下來的事,便要看天意了。
顧青有大半的把握,李隆基和楊貴妃不會讓自己死,對楊貴妃來說,顧青是她看得很順眼的同鄉,對李隆基來說,顧青犯的事無關朝堂利益,無關社稷大局,而且顧青至少還算個人才,這樣的人若是因為打一架而被處死,未免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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