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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感受到了滿滿的惡意,同時他也發現了一個真理,女人哪怕尊貴如公主,也是不講道理的。
“道理”這東西,跟女人天生胡攪蠻纏的屬性相悖。
“殿下且慢,不能殺!”顧青情急大喝道。
萬春公主怒道:“為何不能殺?”
“不教而誅謂之虐,臣請問公主殿下,殺臣的理由是什麼?”
提起理由,萬春公主愈發羞憤了:“理由你難道不知嗎?”
顧青茫然地道:“臣真的不知。”
“你,你你剛才……”
“臣剛才做什麼了?”顧青眼神無辜地看著她。
“你明明看到……”萬春公主說了一半便說不下去了。
“臣剛才在此賞夕陽,除此什麼都沒看到。”
旁邊一名年長的宮女上前,小心翼翼地道:“殿下,不可妄殺朝臣,事情會鬨大的……”
萬春公主恨恨剜了顧青一眼,冷聲道:“你說的話自己可要記住了,你什麼都沒看到,若本宮在外麵聽到任何風言風語,必定是你傳出去的,那時本宮拚了被父皇責罵也要誓取你性命。”
顧青不甘地指了指周圍十幾名宮女,道:“若是她們傳出去的……”
“也取你性命!”
顧青心悅誠服地道:“公主殿下處事公正,不偏不倚,臣拜服。”
萬春公主臉蛋一紅,哼了一聲轉身便走。
山腰寢殿內,萬春公主捂著臉躺在床榻上,一雙白玉般的蓮足在半空亂蹬。
玉真公主坐在旁邊,一臉好笑地看著她:“你說你的運氣究竟差到什麼地步,居然從浴池一路滾到山道上,還是光著身子……”
“皇姑——”萬春公主尖叫起來,崩潰地揪著頭發道:“莫提這事了,我都想自儘了!”
玉真公主笑道:“被人看到就看到了,反正又沒少一塊肉,量顧青那小子也不敢傳出去,他若敢亂說,皇姑親自幫你剁了他。”
萬春公主氣得直蹬腿:“什麼叫被人看到就看到了?我從小到大可沒被男人看過,皇姑你說顧青是不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等在山道那裡,等我從竹林裡摔下來。”
玉真公主掩嘴笑個不停:“沒錯,他定是故意的,他早就算準了你一定會從山上摔下來,等著看你白花花的身子。”
玉真公主又提到白花花的身子,萬春羞憤欲絕:“皇姑你再提此事,我便從山上跳下去,我不活了!”
恨恨地瞪著玉真公主,萬春道:“當初建道觀時,你為何要在竹林裡修浴池?你當時安的什麼心思?”
玉真公主大笑道:“我早算準了你會從竹林裡白花花地滾下去,所以特意為你修了個浴池,不然你如何白花花的?”
萬春大怒,飛身撲過來撓玉真的癢癢肉,二人滾成一團笑鬨不停。
良久,二女累了,停下來並頭躺在床榻上,仰頭望著寢殿上方的房梁,玉真公主喘著氣道:“那顧青把你看光了,不能不負責吧?幸好他尚未娶妻,而你也未嫁人,不如請你父皇賜婚,將你們結成一對兒,那樣便可以讓他隨時看白花花的你了,罰他看一輩子。”
萬春羞憤地捂住頭:“皇姑莫說了,我對他無男女之意。”
玉真公主奇怪地看著她,道:“為何?像顧青這樣有才的翩翩少年郎,長得也算……嗯,周正,你為何對他無意?”
萬春哼道:“大唐能作詩的少年何止千千萬,難道遇到一個會作詩的少年我便要嫁給他麼?”
玉真眼中含笑道:“會作詩的少年當然不少,可既能作詩又看光你身子的人,普天之下僅此一人,你不嫁他還能嫁誰?”
“皇姑你又說!又說!”萬春氣急敗壞撲過來撓她,二人再次笑鬨一團。
殿外的雲板敲了三下,宦官邁著細碎的腳步從殿外穿行而過,尖著嗓子報時:“天地人和,至福恒昌,夜半,子時。”
寢殿內,二女安靜下來,漸漸有了困意。
睡意朦朧之中,萬春公主如夢囈般呢喃道:“皇姑,我的意中人不僅要有安邦定國之才,亦要有情有義俯仰不愧怍天地的真性情,如此,才可令我甘心下嫁,顧青……他還不夠。”
說完萬春公主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早,顧青再次向玉真公主請辭。
玉真公主頗為意外,想了想又覺得在意料之中,笑著上下打量他。
顧青被她看得不自在,身子扭了扭,乾笑道:“臣在長安左衛尚有公務,實在無法久留於此,還請公主殿下見諒。”
玉真公主好笑地道:“昨日不是說好了三日後再走嗎?為何突然又改了歸期?”
顧青嚴肅地道:“臣昨夜輾轉反側,想到左衛的同僚們殫精竭慮為我大唐日理萬機,而臣卻在風景怡人之地不思進取悠閒度日,臣反省之後,頓覺羞愧無地,辜負天子所托……”
玉真公主嘴角扯了扯:“真會編,會作詩的才子果然不凡,編起瞎話來眼睛都不眨,這勉強也算本事吧?”
“臣字字發自肺腑,絕無一字妄語。”
玉真公主似笑非笑道:“如此著急回長安,難道不是因為昨日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顧青茫然道:“臣昨日與摩詰先生談論詩文,除此並未做任何不該做的事呀。”
玉真公主哼了哼:“好,你繼續裝,回到長安後你也要裝下去,管好你的嘴,否則……哼哼。”
顧青長揖行禮:“殿下的哼哼好可怕,臣一定謹記殿下之言。”
玉真公主噗嗤一笑,道:“去吧去吧,本宮這次便不留你了,想想都替你們尷尬,還是暫時不見為好。”
顧青鬆了口氣,笑道:“臣謝殿下體諒,日後若有閒暇,臣當再來道觀恭聽殿下教誨。”
顧青長揖作彆,然後轉身離開。
顧青走後,玉真公主身後的山水屏風人影一閃,萬春公主從屏風內走了出來,垂頭不語,卻滿臉羞紅。
玉真公主笑道:“看光你身子的人已經走了,他還算識相,不好意思待下去,一大早便急著告辭,你可滿意了?”
萬春哼道:“他走或不走,與我何乾?”
玉真公主笑道:“既然與你無關,那我可就把他請回來再住幾日了……”
萬春氣得跺腳道:“皇姑你又逗我。”
玉真公主若有深意地道:“你不稀罕他,可有彆人稀罕他呢。據我所知,鴻臚寺卿張九章的侄孫女懷錦,與顧青來往很親密,懷錦似有求鳳之意。”
萬春神情一怔,喃喃道:“張懷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