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爺,咱們大軍要在鄧州城駐紮多久?”常忠問道。
“至少一個月,要看咱們的斥候何時能聯係上高仙芝,郭子儀等將軍,與他們取得聯係後,咱們再定行止。”
“公爺,鄧州官倉已被將士接管多日,鄧州刺史府官員頗多怨言,怕他們參劾安西軍,將士們一直不敢開官倉。”
顧青想了想,道:“叛軍作亂,整個大唐都被波及,雖說叛軍沒打到鄧州,但當地必然有影響,常忠你派幾隊糾察入城,打聽當地糧價,幫助官府穩定價格,嚴禁商人抬高糧價,若鄧州城沒有大量難民的話,就將官倉開了,裡麵的糧食充為安西軍己用,至於鄧州刺史府,不必聽他們聒噪。”
常忠遲疑了一下,道:“公爺,鄧州離關中不遠,很多關中百姓受戰亂波及逃往此處,末將注意了一下,發現鄧州城外有不少難民……”
顧青毫不遲疑道:“那麼安西軍就不要動用鄧州官倉的糧食,將官倉開了,城外開十個粥棚,每日給難民熬粥放糧。”
“公爺,若官倉的糧食給了難民,咱們安西軍的糧草隻夠支應半月……”
“民為社稷之本,若連百姓的生死都不顧,咱們便是不義之師,將士們南征北戰固然是為了個人前程身家,但也不能罔顧百姓子民,見義而不為,好意思自稱‘王師’嗎?聽我的,鄧州官倉的糧食全部給百姓,安西軍一粒米都不能要。”
“不過,城外開粥棚不必讓刺史府的官員插手,我不信任他們,怕他們克扣糧食肥己,一切都由咱們安西軍將士操持打理。”
眾將領命。
顧青頓了頓,又道:“昨夜,我新入賬了五千貫,這筆錢交給後軍糧官,讓他馬上去鄧州外尋找地主富戶購買糧食,另外,時已入秋,將士們衣裳單薄,從這五千貫裡支取一部分,尋鄧州布商買厚實點的布,給將士們每人添一件新衣。”
眾將頓覺歡喜,紛紛稱讚顧青愛兵如子。
顧青的表情卻不見絲毫高興,反而幽幽地歎道:“你們不知道我為安西軍將士付出了多少,真的,我付出太多了,太不容易了。”
眾將不明其意,但還是紛紛行禮道:“公爺受苦了。”
顧青黯然搖頭。
“公爺為何眼眶發紅了?”李嗣業愕然問道。
“沒事,風沙吹入了眼睛。”
…………
戰亂紛遝,天下動蕩,安西軍卻在鄧州城外得到了短暫的寧靜。
從安西軍奉旨入關平叛以來,顧青將保存實力放在第一位,其次是充足的糧草後勤補給,最後才會考慮尋找一擊必勝的戰機。
主帥的性格往往能夠影響一支軍隊的靈魂。
顧青的性格多疑且慎重,絕不會做任何冒險的事,更不願在戰場上以子換子,他指揮戰爭的風格跟經商頗為吻合,那就是用最小的代價換來最大的利益。
所以入關以來,安西軍連戰三場,其中兩次都是以有心算無心的伏擊戰,以犧牲數千的代價,換得叛軍數萬的性命。
對顧青來說,這才是穩賺的買賣。
叛軍攻破潼關,又占領了長安,安西軍曾經占領的洛陽城基本已失去了戰略意義,顧青果斷決定放棄洛陽,將大軍集結後轉戰於南方,駐紮鄧州等待下一個戰機。
為將者,身先士卒浴血廝殺,給他一個任務,他能夠不惜生死代價完成它。
為帥者的目光更多的則是放眼全局,從來不在乎一城一隅之得失,洛陽城說放棄就放棄,繼續堅守下去,迎來的必將是叛軍的猛攻,而就算安西軍占住洛陽城,也沒有任何戰略意義,因為叛軍已不在乎這條南北糧道了。
一個沒有戰略意義的城池,顧青絕不會浪費兵力去堅守的。
遠離鄧州城三十多裡的一片空曠平原上,四周被將士們層層警戒起來。
五千神射營將士平端燧發槍,隔著兩百步正練習打靶以及三段式射擊陣列。
一陣整齊的槍響後,上空升騰起一陣白色的煙霧,遠處的軍士將靶紙扛到顧青麵前,顧青粗略地掃過靶紙,眉頭皺了起來。
“就這準頭,上了戰場就一個死字!常忠,你是怎麼練的兵?”顧青不滿地道。
常忠急忙躬身請罪,隨即委屈地道:“公爺,這些日子不是行軍就是出戰,燧發槍又是新式兵器,公爺交代過不可輕易示之於人,末將實在找不到空閒時候操練他們呀。”
顧青知他說的是實情,倒也沒過多苛責,隻是歎道:“這五千人是我最後的底牌,如今這張底牌還是不夠分量,鄧州駐紮這些日,常忠你負責每日操練他們,不求他們百發百中,十發至少有一半要打在靶紙上,這是最低的要求。”
常忠凜然道:“是,末將一定狠狠操練他們。”,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