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節帥不信,不妨看看顧青。他率安西軍打了三場勝仗,天子立馬將他從縣侯晉為縣公,如今劍南道蜀兵已入關中,正是平叛立功的絕好機會。
宋根生的話令鮮於仲通心動了,於是決定留下來平叛,同時寫了一道聲情並茂的奏疏,奏疏裡將自己誇成了亂世砥柱之臣,什麼勇往不懼,什麼不平賊叛誓不收兵等等,請陛下原諒臣無法在蜀地迎聖駕,寫完以後,鮮於仲通令人快馬送至天子聖駕前。
然後鮮於仲通擂鼓聚將,與將領們商議大軍行止。
關中已被叛軍占領,劍南道蜀軍若一頭撞進去,恐有全軍覆沒的風險,於是鮮於仲通決定繞著關中平原跟叛軍打遊擊,同時打聽朝廷諸支王師的下落,力求與他們取得聯係,聯合起來平叛。
花了大半個月時間打聽後,鮮於仲通終於知道了諸支王師的下落,郭子儀去了北麵朔方節府,李光弼被叛軍打得鑽進了秦嶺不見蹤跡,河西軍在潼關之戰時徹底打垮了,唯一一支能戰的兵馬是安西軍,在鄧州紮營。
鮮於仲通在地圖上找到了鄧州,然後比劃了一下金州與鄧州之間的距離,最後大喜過望。
金州離鄧州說遠也不遠,數百裡地而已,行軍趕路的話,三四天路程可至。
鮮於仲通立馬決定與安西軍會師。
為何要與安西軍會師,鮮於仲通有自己的小算盤。
他本是不擅長征戰的文人,此生唯一一次征戰是平南詔國之亂,那一戰他聽從了顧青的建議,請朝廷將高仙芝臨時調來劍南道指揮,更得益於顧青的沙盤妙用,竟然打了個大勝仗。
從那以後,鮮於仲通便有了一種投機的心理,他很清楚自己的斤兩,所以絕不親自指揮戰鬥,若遇戰事便馬上找能乾的人幫忙,俗稱“抱大腿”,勝了是自己的功勞,敗了當然是指揮的人背鍋,比如當年平南詔國之亂就做得很完美,讓出指揮位置,勝利後好處全是自己的,可謂低風險高收益。
所以鮮於仲通出蜀後才如此急於尋找王師,想與彆的王師合兵,果斷交出指揮權,自己默默坐在角落等著收獲便是。
當他得知顧青的安西軍離他不遠後,更是喜不自勝。
顧青,老熟人了,做人聰明識進退,征戰也頗有本事,短短數年便靠軍功而晉爵縣公。整個大唐王師被叛軍打得抬不起頭,唯獨安西軍一勝再勝,成為平叛之戰中不可多見的亮點。
三萬蜀軍若與安西軍合兵而戰,功成名就的可能性很高。
這一刻,鮮於仲通像一位久經風浪的股市韭菜散戶,用充滿睿智的頭腦衡量資本的得失,三思之後,決定將所有的積蓄全部投在顧青這支藍籌股上。
此戰若勝,會所嫩模,此戰若敗,顧青背鍋。
於是鮮於仲通果斷決定往東開拔,全軍開赴鄧州,與安西軍會師。
不得不說,鮮於仲通不是蠢貨,他至少對自己有著非常清醒的認知,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從來不乾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事,如果不得不乾,那麼,找個人背鍋最合適。
權力?不重要。在他不擅長的領域,掌控權力遠遠不如一場記在他名下的勝利。
交給誰指揮都可以,重要的是他對三萬蜀軍仍有絕對的掌控權,他有隨時喊停並退出的權力。
這是典型的文官思路,鮮於仲通的小算盤將文官的秉性表現得淋漓儘致。
行軍半月後,三萬蜀軍終於來到安西大營附近。
離安西軍大營還有三十裡時,位於中軍的鮮於仲通便發現附近山林裡斥候的身影若隱若現,前鋒不時看到一匹匹快馬奔向大營方向,顯然是向大營稟報不明兵馬的軍情。
鮮於仲通看在眼裡,對安西軍將士的素質不由稱讚不已。
這才是一支精銳之師的樣子,雖然蜀軍也是邊軍,常年在邊境與吐蕃有著大大小小的摩擦之戰,但相比之下,安西軍比蜀軍似乎更強上許多。
離安西軍大營尚有十裡地時,一支騎隊靜靜地在山道中央等著蜀軍,騎隊為首的是一名偏將,約莫是看到了蜀軍的旌旗,判斷出這支應是友軍,這才亮出身形詢問。
當得知是劍南道節度使府的勤王軍隊後,安西軍這位偏將很有禮貌地朝鮮於仲通行禮,然後告退。
當三萬蜀軍到達安西軍大營轅門外時,發現轅門外數千安西軍將士披甲靜立,隊列整齊朝蜀軍按刀為禮。
顧青站在隊列前,微笑望著遠處下馬後快步走來的鮮於仲通。
片刻後,二人相對而立,互相行了一禮。
“鮮於節帥,久違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