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將領嘴角再次露出不屑的微笑。
樣子倒是擺得十足,終究是繡花枕頭,男人們在戰場上幾千年總結下來的軍陣,也是幾個女人隨便擺個模樣就能破掉的?
雙方交手兩個會合後,頓時又陷入了僵持。
禁軍將領看了張懷玉一眼,道:“郡王妃,末將和兄弟們隻是奉命行事,還請王妃娘娘莫讓末將為難,安善坊你們今日是過不去的,娘娘若不自重,莫怪末將痛下殺手了。”
張懷玉牙齒咬得格格響,身後的百姓卻突然指著天空驚呼道:“有煙!走水了,安善坊走水了!”
“定是奸賊正在加害顧郡王,都放火燒了!”
張懷玉驚愕抬頭,卻見蔚藍的天空下,一陣黑色的濃煙正滾滾而上,濃煙升起的位置正是前方不遠處的安善坊。
張懷玉不由目眥欲裂,眼睛瞬間充血通紅,手中的刀一緊,挽著刀花便衝了上去,赫然已是打算拚命了。
禁軍將領神情冷硬,哪怕衝過來的是王妃,他也必須將她殺了,這是禁軍今日接到的軍令。
“前陣——殺!”將領果斷下令。
前排的禁軍將士平舉長戟,向前踏了一步,長戟剛刺出,卻忽然聽到一聲尖銳的嘯聲,接著那名下令的禁軍將領發出一記悶哼,將士們扭頭望去,不由大驚失色。
那名將領的脖子正中,正顫巍巍地插著一支翎箭,箭尖入喉兩寸,筆直地插在將領的咽喉正中,將領漲紅了臉,努力想說點什麼,終究沒法發出任何聲音,痛苦地掙紮了幾下,最後倒地沒了氣息。
禁軍將士們愣了,張懷玉和李十二娘等人也都愣了,驚愕地麵麵相覷,最後所有人的目光同時往身後望去,這一眼頓時令無數人驚呼起來。
春日的暖陽之下,一支足有五千餘人的軍隊正不斷從大街的各個巷口冒出來,會合之後迅速在大街的青石路上排成整齊的隊列。
他們神情冷峻,滿身殺氣,身上的鎧甲折射著陽光,發出耀眼的金光,像一支剛剛下凡的天兵天將。
為首的將領正是常忠,他正緩緩地放下手中的強弓,顯然剛才射殺禁軍將領的那一箭正是常忠所發。
圍觀的百姓們沸騰了,每個人忙不迭地閃避到街邊的店鋪裡,給這支軍隊讓出一條寬闊的大道。站在店鋪的屋簷下的百姓們噤若寒蟬,但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興奮。
常忠射殺了禁軍將領後,揚起手中的橫刀指著麵前的禁軍,暴烈地吼道:“安西軍奉命入城,爾等膽敢謀害顧郡王,全都該死!”
禁軍將士慌了,一連死了兩位將領,此時安西軍神兵天降,無論人數還是戰力,這些禁軍都遠遠不如安西軍,而這位安西軍將領剛照麵卻連問都不問,直接判了他們死刑。
連場麵話都來不及交代,沒有了將領的約束,將士們立馬掉頭就跑,剛剛還嚴絲合縫殺氣騰騰的軍陣,安西軍到達後瞬間崩潰。
禁軍崩潰了,常忠卻不想放過他們。
剛才顧青的親衛去大營報信時,常忠嚇得魂飛魄散,誰都沒想到在大唐國都裡竟然有人膽敢光天化日之下刺殺郡王殿下,委實大意了。
常忠當即點齊了兵馬,風馳電掣地出了大營。
見禁軍崩潰,而不遠處的安善坊上空冒起了濃煙,常忠又急又氣,大喝道:“撥兩千人將這夥禁軍全殲了,其餘的馬上隨我救駕郡王殿下!快!”
說完常忠催馬便飛馳起來,從張懷玉身邊呼嘯而過,事出緊急,常忠來不及與張懷玉見禮,隻是在擦身而過的瞬間與她點點頭算是招呼過了。
看著常忠率軍飛馳趕去安善坊,張懷玉久懸的心終於稍微鬆緩了一些,身形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李十二娘急忙扶住她。
“你還好嗎?”
張懷玉搖頭,眼淚止不住地流下,顫聲指著前方道:“快,去救夫君,顧青不能有事……”
李十二娘命女弟子們攙扶著張懷玉,與宋根生和京兆府的差役們一起朝安善坊趕去。
他們的身後,是滾滾如洪流般的百姓。
…………
顧青和韓介等親衛們的意識已有些模糊了,酒樓四周全是大火,顧青努力做出隔離帶,但效果並不大。
他們的空間被越縮越小,最後十餘人團團圍坐在酒樓大堂中央一丈方圓的空地上,每個人的手裡都有一塊被酒水浸濕的布巾,他們按顧青的吩咐用布巾蒙住嘴和鼻,但還是有人不停地嗆咳,還有幾名親衛被煙熏得暈過去了。
韓介眼中布滿了絕望,無神的目光望向顧青,哽咽道:“王爺,是末將對不住您,末將大意了,連累了王爺……”
顧青一邊嗆咳一邊朝他擺手,煙霧這麼濃,他已懶得跟韓介說廢話了。
一名親衛踉蹌走過來,朝顧青雙膝跪拜,鄭重地磕了個頭,道:“王爺,小人得王爺多年恩重,今日拜彆王爺,小人衝出去與賊子拚了,死在刀劍下也比被煙熏死強……”
說完親衛起身,剛要衝出去時,顧青卻猛地拽住了他的胳膊。
親衛扭頭看著他,顧青不得不說話了:“再等等……”
見韓介和親衛們都不出聲,顯然這名親衛與敵人同歸於儘的打算也正是他們的想法。
顧青隻好捂著布巾再次說話:“誰能熬到最後一刻……咳咳,誰就是勝利者,記住我的話,彆特麼讓我再說話了,老老實實滾回去坐好,放緩呼吸,等援兵到來。”
韓介忍不住道:“王爺……”
話沒說完,忽然聽到酒樓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安西軍奉命入城,圍起來,殺光!”,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