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剛才岑依依怎麼又關直播?每次燕星辰狼狽的時候她都關,我就是想看燕星辰受傷的時候啊。]
[我也等了好久,好不容易岑依依又開了,結果所有玩家都聚在一起,開不開沒差。]
[所以他們現在決定所有人待在一起了?]
[這個柳昌說的好聽,明眼人誰看不出來他的目的?他自己是正式玩家,巴不得所有人聚在一起,這樣鬼怪先攻擊隨機玩家,他存活的概率大。哪裡是為了什麼防止彆人被鬼叫門迷惑,好笑,這群人居然真的同意了。]
[但他這麼做,也是一個心狠的。樊籠可不是評選道德模範的地方,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齊無赦昨天還很聰明,並沒有讚同這一點,今天怎麼就隨柳昌了?他可是赴死者,和一堆正式玩家待在一起,和擋箭牌有什麼區彆?]
[不對,我是從副本開始就看下來的,齊無赦不可能那麼好說話。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讓人待在一起,他應該是想看看水鬼今晚有什麼打算,乾脆隨大流。]
[……]
午夜徹底來臨了。
伴隨著外頭打更人的聲音,燈泡閃爍了幾下徹底暗了下去。
第四間客房瞬間一片漆黑,寂靜得能聽到外頭微風吹拂而過的聲音,還有活著的玩家們呼吸的聲音。
燕星辰依然坐在角落裡,一言不發。
倏地,他的麵前出現了一根細細的蠟燭。蠟燭出現的那一刻便是被點燃的狀態,直挺挺地立在青年身側。搖曳的燭火隱約勾勒出青年精致的側臉,倒映在他雙眸之中。
詭譎難測的副本中,其他人往這裡一看,第一時間都生出了一種“燈下看美人”的想法。
隻有齊無赦這個“瞎子”,正悠悠然地在那邊靠著枕頭,舒服得很。
“咦?”岑依依驚訝道,“你哪來的蠟燭?”
燕星辰打開自己的信息麵板,看著已經漲到接近三百的粉絲數和到達260的被保護值,哭笑不得道:“彆人打賞的。”
也許是覺得他會怕黑吧。
燕星辰:“……”
這燭火雖然隻能照明燕星辰身周,但好歹算是一片漆黑裡的一點慰藉。
誰都知道,昨天都死了三個人,今晚水鬼不可能不動手,岑依依都時不時緊張地左右張望。見到燕星辰身前的燭火,她往這邊湊了湊,說:“要不我們聊聊天吧,我有點害怕……”
-
樊籠世界內。
望不見邊際的天地之下,一處高樓林立的地方。
白發少年坐在寬敞的客廳之中,看著麵前的直播間投影。
——正是編號392377直播間,岑依依的視角。
他看著畫麵中被燭光籠罩的少年,神情不變,抬手便在直播間的玩家列表裡麵找到了“燕星辰”三個字,在這個名字之後輕飄飄地點下了關注。
他身後,陪著他一起看這個副本直播的組織內另一個玩家驚訝道:“九澤,你乾什麼!?”
厲九澤把玩著手中的小刀,神色依舊淡然,無言。
另外一人趕忙道:“燕星辰粉絲漲幅的數據太快,會關注新人的玩家數量又是有限的,每個新人都是競爭關係,他會搶了本該屬於你的粉絲。粉絲數據關乎著玩家的排行榜位子,所以我們才來看看要怎麼應對他的出現。”
這人還處於震驚之中,“可、可你怎麼也關注他了!?你該不會也是覺得他好看……”
少年回頭瞥了他一眼,他立刻戰戰兢兢地閉上了嘴。豈料下一刻,厲九澤便心平氣和地說:“我關注他,是因為他陰差陽錯破了我兩次紀錄,我對他有點興趣。乖巧的美人誰不喜歡呢?”
“這……”
他接著說:“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殘缺木梳副本結束之後,讓他們加入我們組織就行。赴死者基本熬不過新人期,等那個赴死者死了,以燕星辰的武力值,隻能當一個依附彆人的菟絲花。”
“這確實是個好方法,”那人諂媚地笑了笑,“他加入我們組織,等他形單影隻了,肯定會想跟著你,靠你護著他。這樣直播間的觀眾說到底也還是會關注你。我們組織還會多一個粉絲數據不錯的新人。但怎麼讓他們加入我們……”
“我還要衝排名,不想管這種閒事。”厲九澤看著自己關注列表上新增加的燕星辰的名字,毫不在意地說,“其他的你們自己看著辦,要真不聽話,找個副本讓他們出不來就行。”
厲九澤本就是因為彆人不斷提起,這才來看。
在他看來,這兩人雖然在新人首副本裡比較矚目,說到底也就是剛進入副本的新人。是他們組織總是擔心他的粉絲數和排名被其他人影響,總拿這種事情煩他。
他進樊籠已經有些時候了,十分清楚,樊籠裡多的是玩家莫名其妙就突然死了,能不能笑到最後,還是要看能不能活下來。
比起組織那些擔憂,他對燕星辰這個人的興趣反而更大一些——但也隻是類似於對路邊可愛的小貓的那種興趣。
他關注完燕星辰,便有些興致缺缺:“之後沒什麼大事不要來煩我。”
那人趕忙點頭哈腰,又擔憂道:“但你關注了燕星辰,如果他死了……”
“一半的鑰匙而已,如果他死了,”厲九澤嗓音頓了頓,滿不在意道,“……就當是給美人陪葬了。”
厲九澤看了一眼直播畫麵,揉了揉眼睛,說:“一眼看過去就知道誰能通關,無聊。添點彩頭吧……”
他點開了打賞功能。
下一刻,直播間再度響起了打賞通知。
這一次,打賞的對象破天荒的不是燕星辰,打賞的人下手十分闊氣,一次性便扔出了一萬份,打賞在發起的那一刻便完成了。
待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個打賞的道具是什麼的時候,直播間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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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柳昌聽著腦海中關於打賞功能的提示音,又驚又喜。
這東西叫換位符,隻能使用一次,一共有子符和母符兩張,必須在兩個不同的人身上才能奏效。子符隻能被動使用,擁有母符才能控製換位符。使用者使用母符之後,可以立刻和子符的擁有者交換位子。
簡而言之,就是一個給兩個玩家交換位子的道具。
看上去隻是個輔助道具,像是用來保護彆人和節省時間的。畢竟這要雙方分開持有子母符才行。
可這道具能有什麼用處,不還是看人怎麼用嗎?
若是把子符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在另一個玩家身上,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使用母符,豈不是就可以讓另一個玩家替自己死?
不會有人主動願意拿子符,但他可以偷偷的……
柳昌的目光落在黑暗中唯一一片燭光所在的地方,暗自握緊了手中的換位符。
燭光下。
“……如果我沒那麼貪心就好了,”岑依依說,“進來之前,我聽到有聲音問我,想不想大富大貴、想要什麼有什麼,我是一個俗氣的普通人,我當然想。然後就被一隻白色信鴿撞進來了……”
“每個人都有願望,有想要得到的東西,又不傷害他人,怎麼能算貪心?”
“你呢?你也有願望嗎?”
“進來的人都有。”
“那你的願望是……”
“身體健康吧。”
[所以燕星辰進樊籠世界是為了給自己一具健康的身體?他到底什麼病,看上去那麼虛弱。]
[可能是什麼先天的病吧,他都親口承認他的願望是這個,看來他的武力值已經沒什麼懸念。我估計有30都夠嗆。]
[嘿,他不進來說不定還能活久一點呢,現在進來了,指不定一會就被水鬼撕碎。我就不信了,齊無赦和岑依依能救他一次,難道還能次次都救他?]
[他在燭光中虛弱的樣子真好看……]
[他的病不會很嚴重吧,好擔心。]
岑依依聞言,順著燭光,看著燕星辰的側臉。
即便是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下,青年的蒼白也十分明白。他似乎是被這一天的忙碌和驚嚇給累著了,此刻半闔著眼,神情溫順,雙手抱膝地靠在床腳。他的頭微微側著,劉海傾斜間,露出那枚淺淺的眉心紅痣,在搖曳的燭光中顯得格外乾淨聖潔。
不管在什麼時候,這種副本中的汙穢都潑不到他的身上。
她想到燕星辰進入副本以來,便時不時會麵色微白,被水鬼盯上之後更是險些喪命。對於燕星辰這種體弱多病的人來說,身體健康更算不上是什麼貪心的願望了。
可惜她太弱了。她除了幸運地擁有控火的技能,偶爾能幫燕星辰出手一下,其餘的時候反而都靠燕星辰在幫著她。
如果能活下去……
不,她一定要努力活下去,儘量保護燕星辰。
【被保護值+5,請玩家再接再厲。】
燕星辰緩緩睜眼,看了一眼小姑娘堅定的神情,模糊地明白了怎麼回事。
“……”
“聞到了嗎?”一旁,齊無赦突然低聲道。
燕星辰猛地起身。
其餘幾人也隨之聞到了空氣中漸漸濃鬱的血腥味。
林巧雪迅速站起,立刻左右看了看。
柳昌驚駭之餘,看了一眼燕星辰,下意識藏好了自己手中還未使用的子母換位符,結巴道:“這、這、這是怎麼了……”
方才的寂靜一瞬間被打破。
燕星辰從地上拿起蠟燭,順著血腥味傳來的方向走去,往前一照——
“啊!!!”
那一處離林巧雪最近,她隻不過看了一眼,便嚇得跌坐在地,手腳並用地往後方挪去,披肩的長發都沾染上了地上的灰塵。
燭光所照之處,阿木正正麵朝上躺在地上,神情驚駭,睜大了眼睛。
而他的胸口之中,隻放著一把殘缺的木梳。木梳像是本來應該插在他胸口之上的,可背後動手的東西似乎是嫌他的死無人發現,把那木梳拔了下來,鮮血浸滿屍體四周,生生將那木梳完全染紅。
阿木的表情已經僵硬,顯然已經死透了。
柳昌嚇得不輕,慌忙後退了兩步。
岑依依見過刀疤死的時候的陣仗,此刻倒還算冷靜。她顫顫地說:“他是……什麼時候死的?”
齊無赦走了過來,興致盎然地說:“鈴鐺沒有響。”
燕星辰心下一沉。
他手中蠟燭微微傾斜,蠟油一點一點地滴落在地上。
燭光晃蕩,像是惡鬼匍匐在地的虛影。
他沒有說話,隻是緩緩握緊了口袋中藏著的從水鬼頭上拽下來的長發道具,將它拿了出來,掌心朝上,輕輕往上一拋。
接著蠟燭搖曳的光,一縷長發靜悄悄地飄起。
室內無風,呼吸聲清晰可聞。
燕星辰死死地盯著這一縷長發。
周遭的空氣都涼了不少。
看著這長發被拋起時,他不自覺放緩了呼吸,保持著手握蠟燭的姿勢,低聲說:“我有兩個壞消息。”
齊無赦側過頭來:“嗯?”
“第一個壞消息,是又死了一個玩家,水鬼必然變得更強了……”
他話語一頓,仍然盯著水鬼的長發飄落的軌跡。
下一刻,在長發即將飄落而下到一半的時候,眼前的所有發絲都驟然不見蹤影。
——“若長發被拋起後消失,則說明長發感受到水鬼本體在附近,回到了水鬼身上。”
“第二個壞消息……”
“呼——”
“呼呼——”
門窗明明關得嚴實,不知從何而來一陣涼風。
眨眼間,燭光歪斜,閃爍了片刻,火苗在風中徹底熄滅。
屋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與死寂。
燕星辰神色未變,嗓音平穩。
“它就在屋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