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分的變動持續到了後半夜。
燕星辰他們給其他組織暗自引來的惡靈都是儘可能多的,那些玩家大部分都沒辦法快速解決,所以積分排行榜上時不時就有組織獲得一分。
黃泉的積分一直沒變,排位不斷地往下沉。
而燕星辰他們所在的山洞裡,越到後麵,吸引惡靈的時間變得越來越長。
一開始每隔十幾分鐘就會來一個或者一次性來幾個,天亮前一兩個小時,幾十分鐘都不一定有一個。
“差不多了。”梁諱一直在留意著積分變動,看到燕星辰獵殺了這一個小時內唯一被吸引過來的惡靈,說,“估計能被我們這個方法吸引過來的惡靈已經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可能要麼是戾氣極重很危險的,不會被溫尋和赴死者的體質作用影響到,要麼可能盲女根本沒有把它們放出來,我們再堅持下去也等不到幾個惡靈。”
天已經要亮了。
眾人卻一點都沒有躍居排行榜第一的喜悅。
隻要主線任務沒有完成,誰也彆想活著離開副本。
齊無赦說:“天亮之前休息一下吧,明天肯定有一場惡戰。”
他往外走,“我在外麵放風。”
他是隨機玩家,如果有危險,在場這麼多人肯定是他第一個遇到,他在外麵守著是最好的選擇。
燕星辰點了點頭,抬手,直接撕下了溫尋額頭上的招鬼符,走到山洞的石壁旁緩緩坐下。
其他人或許還有休息,他是白天就在祭司殿找線索,到了晚上他片刻不停地獵靈,此時實在是有些累,就著石壁坐下後便閉上雙眸休息。
可他腦海中仍然憂慮著副本的情況,口中還說著:“我剛才也看了一眼排行榜,我們現在排第一,積分是一百一十二,黃泉今晚後半夜都沒動過,現在已經處於最後一名。我進副本前特意去看過厲九澤以前的直播,他不是這種坐以待斃的風格……”
周晚也在看著排行榜:“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在我們和黃泉爭奪第一的時候,黃泉那邊還是有在拚命追趕積分的,但是後來我們給所有組織都偷偷吸引惡靈之後,黃泉就開始停下了。厲九澤這個小孩現在在想什麼?我上一個副本就撞到他,他的破局風格非常劍走偏鋒,手段也很狠厲,隻要能達到目標,他是不會顧及後果的……”
這樣的人,會在積分賽當中因為一時的失利而暫時放棄嗎?
這確實是一個不得不提防的異常。
但他們現在也找不到黃泉的人,除了心中戒備暫時做不了什麼,燕星辰隻是在心裡留了個心眼便不再多提。
他睜開眼,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周晚。
周晚:“?”
燕星辰:“誰和你‘我們’?”
“。”
“說起來我還要問你,你一開始和我說你們組織隻進來了你一個人,但是今天我們獵靈的時候,你也參與了,我沒有看到任何組織的積分和你獵靈的數量同步。而你每一次獵殺一個惡靈,破曉的積分都有漲一個,這個你怎麼解釋?”
周晚笑嘻嘻道:“說明我身在曹營心在漢!”
溫尋輕輕地說:“這個詞語好像不是這麼用的……”
周晚還想打哈哈,這裡麵經驗最多的梁諱倒是戳穿了她:“組織賽副本的鑰匙並不是隻有各大組織才會有的,每一次組織賽副本都會在外麵散出一些單獨的鑰匙,這些鑰匙不歸屬於任何組織,是給那些零散的玩家也提供進入組織賽副本的機會的。這類玩家他們不參與排行,但如果他們和哪個組織的人一起行動,他們獲得的積分會掛在那個組織下麵。我參加過不止一次組織賽,遇到過幾個這樣的玩家。周晚應該是拿著這種鑰匙進來的,還有那個許千舟,也是。”
燕星辰倒沒想到這個。
可他也聽出了梁諱的弦外之音——既然隻有梁諱這種不斷在十幾萬副本、參加了好幾次組織賽的玩家才知道這種鑰匙的存在,說明這一類鑰匙本身數量就極為稀少。
能拿到這種鑰匙還有膽量單槍匹馬進來的人,必然不能輕視。
果不其然,梁諱下一句話便是:“星辰,這兩個人都和你一起行動,想來你也把他們當成可以信賴的臨時隊友。但能拿到這種鑰匙的玩家,但凡是我見過的,來曆必然會有點問題,這一點,你需要心知肚明。”
周晚雖然已經有點習慣了,但她還是沒忍住道:“為什麼你們每次說我有問題都當著我麵說?就不能稍微背著我說一下彆讓我聽到?”
燕星辰點頭:“我心中有數。”這是在回應梁諱說的話。
被直接跳過的周晚:“……”
梁諱笑了笑,便也挪到了山洞的一處角落,趁著天亮之前還有一個小時休息了起來。
燕星辰之前給她折著玩的小紙人蹦蹦跳跳跟到了她的身邊,趴在她的腿上。
燕星辰望著梁諱隱沒在黑暗中的身影,心中隱約有些微妙。
他知道梁諱是前輩,也知道他和梁諱同樣都掛名在破曉之中,梁諱把他當晚輩,給他一些建議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在今天黃昏之前,梁諱縱然有幫他們,但也就隻是點到為止。可今天梁諱見到了紙傀術之後……燕星辰便明顯感受到了梁諱態度的天差地彆,現下對方更是把他當成完全的自己人一般。
他想到了梁諱口中提起的那個不知蹤影的赴死者,想到了齊無赦之前說的混亂的記憶,想到了小舅舅教給他的都是樊籠特有的能力……
他隱約覺得,紙傀術也有著他不知道的過去。
梁諱今天的反應已經足夠說明,還有其他人也會紙傀術。
誰呢?
他想問梁諱,但是現場還有溫尋和周晚在,這關乎到他自身最重要的秘密和軟肋,不能為外人道,他想了想,還是打算等什麼時候和梁諱獨處的時候再問。
“轟隆——”
外頭又是幾聲驚雷。
電閃雷鳴中,雷光一陣一陣地照映出洞口的模樣,齊無赦站在洞口,雷光時不時拉長了他的影子,正巧拉在燕星辰跟前。
暴雨未停,風雨聲刺入雙耳,聽得人心中更為沉鬱。
如此喧囂而又如此危險的時刻,燕星辰感受到洞口那人的身影,閉上眼,居然安心地睡著了。
可惜這一次的休息並沒有持續多久。
一個小時不到,東方天際就掀起了一抹微白。
黎明垂落,破曉已至。
第一縷天光艱難地穿透烏雲落下的那一刻,燕星辰猛地睜眼起身。
就在前一刻,他感受到,他用紙傀術在祭司殿留下的那個紙人,突然被一股巨大的鬼氣衝碎了!
怎麼回事?
祭司殿還有什麼?
是女祭司動的手?
不對,如果是女祭司,對方發現紙人的存在,恐怕此刻都已經開始找他了,他們現在不會這麼風平浪靜地藏在青山荒郊的山洞裡做最後的修整。
但如果不是女祭司……
燕星辰心下一沉。
他凝神思索間,齊無赦走進了山洞內。
男人的身後,許千舟居然也跟著走了進來。
周晚一愣:“許千舟?你不是去跟著白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