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除了燕星辰知道“燕星辰”的身體裡是誰,其他人都覺得,方才說那些話的,就是燕星辰本人。
他們隻道是燕星辰費儘心思用了什麼取巧的方法,這才聰明地活了下來。
許千舟從認識燕星辰的第一個副本就見過燕星辰糊弄對手,哪怕齊無赦的做法比燕星辰還要沒有心,他也對此接受良好,隻是“哦”了一聲:“那你記得換衣服,副本裡穿著帶血的衣服還是不好。”
齊無赦倒是十分同意,嫌棄道:“血腥味真重。”
“你和齊無赦待久了,怎麼習慣都一樣了?你也有潔癖了?”
燕星辰:“……”
不,他沒有。
周晚沒有說話。
他現在已經很清楚,從副本開始就一直跟著自己的人很可能就是江璨,而他腳下踩著的土地,是他從小到大長大的地方,那位在主殿講經的淨心法師,便是周鏡。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一直戴著的佛珠串,興致缺缺。
喻行川若有所思。
他隻是一個臨時隊友,和燕星辰他們並沒有真的互相知根知底,可這一天見到了太多奇怪的事情。
那個突然對“齊無赦”出手的疑似承載著總榜第二蘭昀的意識的傀儡、“齊無赦”出手給了他看當年那位赴死者出手的熟悉感、還有“燕星辰”雖然武力值不高卻能坑死兩個意圖不軌的玩家……
他不笨,他如果沒點眼力,根本不可能是十萬編號副本的大熱門玩家。
現在玩家死了這麼多,能活到此刻的都算有點本事,更何況是喻行川這種跟上燕星辰他們一整個團隊腳步還不拖後腿的。
喻行川隱隱約約覺得,麵前這四人,恐怕並不僅僅隻是論壇上備受關注的新人期玩家。
還有古刹聞香副本,已經很明顯不是一個常規的十萬編號副本。
他雖然沒有聽見當時“齊無赦”和蘭昀的傀儡說了什麼,但他明白,他仿佛一不小心,踏入了一個暗藏玄機的副本。
喻行川並沒有因此而好奇,反倒有些擔心。
他並不想真的去接觸什麼總榜第二的恩怨,對於喻行川而言,他隻想衝到總榜前十二。第十二還是第一都無所謂,他渴望實力,是因為仰慕強大、心中有願。
他方才路上就在思考剛才看到的一切。
此時天色將暗,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剛才我們就一起關了直播視角,現在沒有其他人在,就我們五個人,我直說了。要不然今晚,我們就分開行動吧。”他們本來就是臨時組隊的。
燕星辰聽出了喻行川話裡的意思。
他也聽出了弦外之音——如果之後有什麼地方需要利用他們,或者是利益衝突的時候,喻行川也不會因為短暫的合作而有什麼留手。
喻行川一直都是一個目的很明確且不會動搖的人。
這兩日相處下來,每回遇到點事情,喻行川雖然看上去和他們有說有笑,但其實最終目的都是為了獲得線索,而不在於合作的人是誰。
燕星辰從看見這人的第一天就明白這一點。
但他先是點了點頭,後又搖頭道:“你要分開行動,我無所謂,但是活到今晚的玩家不隻有我們,我都——我早就聽到了,你不可能沒聽到吧?”
喻行川確實聽到了。
還有另外幾個玩家正在朝客房的地方靠近,這夥人應該也是今天僥幸活下來並且獲得了不少線索的玩家,正在回到休息的地方。
“你是說那一夥玩家會是我們的競爭對手?”
燕星辰搖頭:“不,我們所有人都不能是競爭對手。我不管你信不信,我的感覺來說,我們現在剩餘的人數哪怕是一起合作都很危險——我們的對手是曾經三百多編號難度的鬼王,和如今還在總榜第七掛著的江璨。哪怕他們實力受損,我們如果真的到了最差的情況,必須同時當麵和他們動手,所有還活著的玩家加起來說不定也隻能勉強撐住。”
他說著,那一夥玩家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當中。
他又說:“我不在乎你願不願意和我們合作,但我並不想一個數據水平還說得上去的玩家死在今晚,這樣隻會增加我們對手的實力。我不喜歡賭局,但這時候,我不妨和你賭一下。現在還能活著的玩家,要麼是蘭昀那種本身就靠了什麼特殊方法進來的總榜玩家,副本的危險對他構不成威脅,要麼必然和我們一樣是一隊人。他們人數有三人,比我們人少,比我們還要劣勢。所以他們明明沒有像我們這樣分開必須在原來出發的地方彙合,卻還在天黑之前趕到香客原來居住的地方,就是因為他們想找還活著的玩家。一會他們過來,肯定會比我們還渴望合作,一定會主動提及合作。如果我猜對了,說明你現在想要分開行動的決定是錯的。”
喻行川之前確實沒有想到這些。
他們現在基本都已經有了破局思路,完全看誰能夠無聲無息地撕開福祿籠殺了鬼王。
聽“齊無赦”這麼說,他來了興致:“好,如果你猜對了,說明你確實比我聰明,接下來破局隻要不是利用我犧牲我,我都聽你們的安排。第一名我可以不要,破局更重要,沒有破局,誰都沒有命去拿獎勵。”
他說著,剛才去最近的房間更換衣服的齊無赦走了出來。
這人頂著燕星辰的身體,換了一身清爽乾淨的衣服,開門時還帶出了一陣皂香,發梢有些濕漉漉的,顯然是洗了頭發。
燕星辰不讓他洗澡,這人又有潔癖,應當還是快速洗了頭,勉強去了血腥味。
喻行川頗有些無語:“赴死者,我其實挺佩服你的,唯一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你這麼聰明又能打,根本不需要多餘的人來幫你出謀劃策,為什麼還帶著個體弱多病的累贅?現在這麼危險,這小白臉居然去洗頭發???”
燕星辰:“……”齊無赦磨磨唧唧的講究他早就習慣了。
還活著的三個玩家朝他們走了過來。
三人兩男一女,身上的衣服都掛著樣式一樣的胸針,看來不僅是隊友,還是一個組織的。
這三人看到他們,掃了一眼眾人的站位和神情,一下子便認出了“齊無赦”在這夥人裡的核心地位。
三人似乎隱約猜出了赴死者的身份。
領頭的那個上前,試探道:“請問你是破曉的那個赴死者嗎?你們活到現在,應該也知道了副本的結構吧?我們剛剛僥幸從福祿籠的一角活著回來,回來的路上特意探查了一下,副本裡麵現在隻有我們是活著的玩家了。我們今天已經嘗試著去破開福祿籠的一角,但是太危險了,我相信你們也有差不多的經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意向和我們暫時合作,先以破局為目標,劇情點有能者得,怎麼樣?”
每一句話都踩在了“齊無赦”方才的預設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