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周晚率先便脫口而出,“我母親怎麼可能是鬼王?她是玩家,魅鬼之中就算產生了新的鬼王,那也是魅鬼之中的事情啊……”
他一開始主動答應和燕星辰互換位置,便已經極為糾結痛苦。
之後發現江璨和周鏡把他一起騙了,事情的真相似乎根本不是他所想的那樣,他已經有些魂不守舍,不知道該如何示好。
現下,燕星辰又說出了他完全顛覆了他從小到大認知的基礎。
周晚在新出現的玩家裡不僅不算差的,甚至是近期的新玩家中潛力一流的。
他或許不如燕星辰,但平時若是在這種時刻,他恐怕早已能想通一切。
隻是現在,所有的一切衝擊著他,周晚已經在各種複雜紛紜的情緒當中無法理清自己。
他怔怔地站在那,震驚與困惑之後,隻剩下單純的茫然。
許千舟拍了拍他的肩膀,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頭,說:“沒事,我也沒懂。”他動作稍緩,“咦,你怎麼比我高,我摸你頭還要墊腳……?”
周晚:“……”
喻行川都有些驚訝:“你在說什麼?江璨是鬼王!?”
江璨反而逐漸明白了過來,反倒沒有方才那樣殺氣騰騰。
她目光迷離了一瞬,雙眸重新聚焦,嘴角微微勾起,淡然道:“哎呀,看來我輸了。你原來一早就猜到了啊。我還以為,整個樊籠能讓我認輸的,隻有一個人,可他已經死了,他不再是總榜第一了,我覺得樊籠不再會有人能是我的對手。”
“棋差一招,我居然輸給了一個新人。”
周鏡痛苦道:“阿璨,或許還有辦法。”
“我們本來就走錯了,”江璨指尖滑過白傘傘背,輕輕地撫摸著這陪伴了自己一十幾年的傳奇道具,“走錯了,又輸了,坦然一點。”
周鏡不語。
不遠處,蘭昀似乎也沒想到峰回路轉得這麼快,氣急敗壞地想要突破魅鬼的防線。
江璨和周鏡目的失敗,本該放他進來對付齊無赦,可江璨揮了揮白傘,那些魅鬼居然全都湧向蘭昀。
蘭昀沒想到江璨居然還攔著他,怒喊道:“江璨!!!我在副本結束前殺了他們,你還有贏的可能!你是真的瘋了嗎?”
江璨說:“你真是太吵了。”
“跳梁小醜,”齊無赦冷笑道,“她自己都知道,福祿籠沒有崩塌的那一刻,副本的結局已經注定了,你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江璨歎了口氣:“撕避陰符的這位,叫什麼來著?好像是叫燕星辰,好明亮的名字。燕星辰把符咒畫在了他自己的手上,那張避陰符現在又成為了福祿籠的一部分,等同於他把自己也融入了福祿籠結構,而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好像也能承受陰氣帶來的負麵影響,所以隻要他還活著,他自己就能完全掌控福祿籠。福祿籠沒破,他現在就是這裡的掌控者,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陰氣重新在空中緩緩散開,天光稍稍露了出來,一縷陽光恰好灑在她的側臉之上。
溫度冷得直讓人哆嗦,溫暖的陽光明明是求之不得的東西,可江璨卻麵露不適,撐開了傘,將自己完全遮蓋在陰影之中。
她這才接著說:“願賭服輸,這一整個副本的賭局,雖然大了點,但我也不是不能認。我隻是好奇,我明明做得很周全,萬無一失……”
“你是怎麼知道——我才是這裡的鬼王的?”
周晚瞪大了眼睛:“……母親!?”
他很清楚地知道,麵前的女人絕對就是他的母親。
可是……
鬼王。
鬼王之所以是鬼王,便是厲鬼之中最難以對付的那一個。
鬼怪沒有人性,弱肉強食,鬼王吞食小鬼都是常有的事情。
但這一切的前提,並不是“最厲害”,而是那是一個……
鬼。
除了魅鬼這種自然形成的鬼怪,鬼都有生前。
生前,死去。
可周晚的記憶中,他的母親是故意留在副本中的曾經的總榜第一,至今還掛在樊籠排行榜上第七玩家。
活得好好——
周晚神色一頓。
他看到了在如此陰涼的溫度中還撐著傘躲避陽光的江璨。
隱約之中,從小到大的一些他見怪不怪卻有些不太對勁的細節,和進入副本以來到現在為止的詭異,全都在他腦海中閃過。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母親,你是什麼時候……死的?”
燕星辰深呼吸了好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