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燕星辰無聲地歎了口氣。
他沒有多管。
這是許明溪和許千舟自己的事情。
他搖了搖頭,摒棄雜念,繼續思考著結束遊戲的方式。
周晚的神色也沒什麼意外。
昨晚點出許明溪執念的,是假的周晚,真的周晚自然也能看得出來。
喻行川反而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困惑的目光不斷地在許明溪和許千舟身上來回。
許明溪稍稍低著頭,眼神一深。
他剛才便預料到了許千舟的打算,許千舟未曾開口的時候,他難得顯露出了可怖鬼怪都無法讓他露出的慌亂神情。
可聽著許千舟問完這個問題,他微怔了片刻,反倒收拾好了神情。
隻是那雙眸子仿佛藏著數不清的思慮,深沉得望不見一縷思緒。
他複又抬頭,對許千舟說了四個字。
擊鼓傳花的遊戲中,他們不能私下交談,許明溪說的這句話並沒有發出聲音。
但他是看著許千舟說的,許千舟看口型看得清清楚楚。
——“你故意的。”
許明溪說他。
許千舟沒有否認。
他一開始其實沒想問的。
因為許明溪也不會說。
他不是沒有過疑慮。
他向來沒什麼心事,可是昨晚周晚的惡我點出許明溪的執念之後,那些話在許千舟的腦海中回蕩了一整個早上,好不容易問出口,許明溪隻是解釋為惡念種子在混淆視聽。
許千舟聽了解釋,也覺得自己或許是多想了。
可剛才周晚告訴他,整個副本之中,並沒有他的惡我。
隻有齊無赦和他沒有惡我。
他雖然不知道齊無赦的特殊之處,但是和燕星辰還有齊無赦一起進出了這個多個副本,這兩位的一些秘密哪怕不說,他都能隱約猜到齊無赦的身份不太尋常。
那麼和齊無赦一樣,沒有被副本複製出惡我的他呢?
打消的疑慮再次浮了出來。
可他剛才也還是沒打算問。
直到發現擊鼓傳花的規則就是回答問題者不能撒謊。
直到許明溪為了套出趙譽誠的相關信息,成為了上一個被選中的人。
鬼使神差的,許千舟抱住了方才那個傳到他手中的大紅花。
他等待著許明溪的回答。
許明溪還是沒有說話。
教室內死寂般寂靜了近乎一分鐘,“呼呼”的風聲響起,兩側垂落的窗簾末端緩緩飄動。
學生們重重疊疊的鬼聲填滿了整間教室:“回答!回答!回答!”
無頭鬼陰惻惻地笑著說:“撒謊的學生不被真心校園所接受,不回答問題視作撒謊哦。”
燕星辰眉頭一皺。
許千舟都開始緊張了起來。
他隻是想得到一個誠實的答案,並不是真的想讓許明溪死。
“回答!回答!回答!”
“回答——!!!”
燕星辰不動聲色地在校服的口袋中抓起了避陰符。
周晚的手指懸停在鴿子紋身之上,隨時準備拿出傳奇道具動手。
喻行川都渾身緊繃。
許明溪卻突然開口了:“是。”
密密麻麻的鬼聲倏地停下了。
許明溪卻隻說了這麼一個字。
“咚隆咚隆……”
無頭鬼重新搖晃起撥浪鼓。
許千舟將手中的大紅花傳給了下一個鬼學生。
他抬手推了推眼鏡,低頭斂眸,讓人看不清表情。
這一個字的
答案就夠了。
為了防止許明溪鑽文字漏洞,許千舟詢問的時候,特意問的是許明溪現在的願望是不是還是複活親弟弟。
他不是問自己是不是許明溪的親弟弟,也不是問許明溪有沒有複活成功。
這樣合在一起問,便暗含了所有信息點,那就是許明溪的親弟弟還沒有活過來,而他這個活生生站在這裡的人,則不可能是願望中的那個親弟弟。
這是他從不知道的事情。
這也是許明溪根本沒有主動告知過他的事情。
這同樣是和他腦海中所有認知相矛盾的答案。
許千舟瞥了一眼自己脖子上掛著的那枚硬幣。
……會和這個有關嗎?
“咚隆咚隆咚隆……”
撥浪鼓聲同詭異滲人的尖銳鬼聲交錯響起。
空氣的溫度似乎一直在下降,冷得人直哆嗦。
窗戶外頭的天色似乎在一點點變暗,昭示著時間的流逝。
大紅花又傳遞了幾輪。
許明溪格外穩定,配合著燕星辰一直把控著遊戲的節奏。
許千舟則一直微微低著頭,看不出情緒。
過了一會,他們問到了這間教室的班級。
是高三三班,而趙譽誠在高三五班。
也就是說,趙譽誠的班級要麼在這間教室再往前走兩間,要麼在往後走兩間的地方。
接下來的幾輪裡,他們嘗試著詢問一些額外的信息,但傳到的幾個學生都不認識趙譽誠,問來問去也就是趙譽誠學習成績好,大家都覺得他是個好學生,哪怕不認識他的人,對趙譽誠的評價都不錯。
其餘的,便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至於姚杳,燕星辰試探著問了一句沒有直接提的,他問的是“校花是誰”。被問到的鬼格外恐懼地說出了姚杳的名字,之後所有人便厲聲道不準再提,連無頭鬼老師都害怕地禁止燕星辰等人再度詢問和姚杳有關的問題。他們是來查線索的又不是來送死的,自然沒有再問。
該問的不該問的都試過了,時間也過去了許久,如若再不結束遊戲,死的可就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