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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煥,富二代,愛好花錢,借父母的錢開了個俱樂部,把父母給的本錢還了之後,他就仗著自己俱樂部每天能進賬不少,開始浪了。
趙老板想約畫家給他畫一條美人魚,最後找到唐紀之,這條線還是童煥搭上的。
俱樂部裡出入各種有錢的老板,這位趙老板是個大土豪,典型的可宰係列。但是這種人因為有錢,又會認死理兒,認為老子有錢可以行走全世界,所有人都要跪舔他。
所以當唐紀之在電話裡告訴童煥不畫了後,他才會這麼急著過來找唐紀之。
一來這都過了一個多月,趙老板給錢給的痛快,等了這麼久唐紀之說不畫不畫,就算退雙倍定金,對這種不缺錢的人來說,那就是打他臉,極容易引起對方惡意報複。
二來他和唐紀之從小一起長大,唐紀之從五歲開始學畫,到現在成為畫界中著名天才畫家,怎麼會連一條美人魚都畫不好?
加上昨晚他給唐紀之打電話一直關機,他擔心唐紀之一個人在家,是不是又出了什麼問題。
萬一抑鬱症複發了怎麼辦。
這是他最擔心的。
當初唐父唐母的突然去世,身為死黨的他怕唐紀之出什麼問題,一直陪在他身邊,幾乎到寸步不離的地步。可唐紀之表現的毫無異狀,和平時一樣上課、學習、考試,隻是話少了,比原來更安靜。
童煥變著法兒的逗他開心,擔心他把情緒壓在心裡會憋壞,後來見唐紀之和原先差彆不大,慢慢的也就放下心來。
再然後高考。
唐紀之從小學習就好,典型的學霸,童煥不成,學渣一個,不是學習那塊料,唐紀之這個王者帶他這個青銅,怎麼也帶不動。毫無疑問,兩人大學考不到一所學校。
童父童母和唐父唐母是好友,擔心唐紀之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沒人照顧,便讓童煥選擇和唐紀之同一個城市的大學。
童煥心想,就算老爹老媽不說他也會這麼做。
所以童煥選擇了一所與唐紀之相隔不太遠的大學,童煥性格好,人緣也好,很容易與彆人打成一片。
一到大學,周圍全都是來自各地的同齡人。而且大學嘛,戀愛自由,學校到處是漂亮姑娘,半大小子春心萌動,一邊交新朋友,一邊談戀愛,冷不丁就把唐紀之拋到腦後。
等後知後覺發現冷落了死黨,童煥終於想起唐紀之,顛顛地跑到唐紀之學校準備送溫暖,卻被告知唐紀之沒在學校,經常逃課。
童煥傻眼,趕緊聯係人,哪想電話壓根打不通,差點報警,陰差陽錯得知唐紀之在學校附近租了個小公寓,當作自己的秘密基地練習畫畫。
然後他去小公寓找唐紀之,無意間在茶幾上發現一種藥,上網一查,嚇呆了。
那居然是抗抑鬱的藥,唐紀之已經吃了一年。
算一算唐父唐母去世的時間,剛好一年,也就是說那個時候唐紀之就有了抑鬱症,偏偏誰也沒有發現。
從那以後,童煥就對唐紀之抱有一種愧疚心理,想著自己作為唐紀之最好的發小,居然沒有發現他的病,一點都不關心他。
童煥擔心唐紀之知道他知道他的病,便努力表現出自己不知道的樣子,開始硬拉著唐紀之多交朋友,後者也不拒絕。
他偷偷去找過心理醫生,詢問唐紀之這種情況屬於什麼,心理醫生說病人也想積極治療之類的話,童煥就放心了。
一年一年過去,唐紀之的病不知什麼時候好了,童煥沒見他再吃過藥,放下心來。
唯一的缺點是唐經之性子越來越慢,跟烏龜似的。
更彆說相親交女朋友,漸漸的童煥也就放棄了,隻要唐紀之自己喜歡這樣的生活就行。
……
此時此刻,待在車底,感覺到光線暗下來,耳朵聽到車頂傳來重物碾壓時發出的吱嘎聲,童煥死死閉著眼睛,腦海裡快速滑過短暫的一生。
他的父母,他的發小,他的美人,他的房子車子。
滑完這些,最後想的是:媽的,老子剛花兩百萬買的新車,就被這惡心玩意兒給霍霍了。
車身發出哢擦一聲,車廳壓彎,那玩意兒爬了上來。
童煥從來不是個膽大的人,看個鬼片都要鬼哭狼嚎拉著彆人一起看,現在牙根緊繃,想著自己要麼是被車壓死,要麼被怪物一口吃了,他心裡突然湧出一股“反正老子都要死了,死之前不如拚一把”的勇氣。
於是他一邊抖手在車底摸啊摸,一邊睜開眼睛看車頂那怪物,惡心的他差點連隔夜飯都吐出來。
尤其那玩意兒層層疊疊的肉皮下,居然有一雙黑紅黑紅掛在外麵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時,他整個頭皮不受控製地發麻。
因為恐懼和驚駭,童煥的喉嚨癢了起來,但他生怕自己一咳嗽,這玩意兒能立刻連車帶人一起吞,隻好拚命忍住,硬生生把一張娃娃臉瞥得通紅,太陽穴、脖子處的青筋根根爆起。
摸索間,他摸到一根棍子――高爾夫球杆,不知什麼時候塞到車底下,他之前居然沒有看到。
危急關頭,他僵硬的四肢回暖,重新有了力量,童煥立刻抽出球杆,打開車門鎖,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他剛剛跑出去,哐當一聲,車頂壓平,大蚯蚓幾乎三分之二的身體都趴在上麵――再慢一秒,他就成肉餅了。
“來啊,來吃老子啊!”童煥揮舞著手中球杆,狠狠瞪著大蚯蚓,“媽的你過來啊。”
隔壁車裡的車主瑟瑟發抖縮在座椅下,眼淚都流了出來,他剛才還和這哥們互換微信,用手機交流,轉眼對方就要被怪物吃掉。
那麼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自己?
童煥不是不想跑,而是除了把他車壓扁的那條大蚯蚓外,左右兩邊又爬了三隻過來。
它們體型碩大,半米寬三米長,像行走的大肉球,速度不快不慢,把路堵了,他根本沒辦法跑。
童煥想著和它們拚了的勇氣在被四條大蚯蚓的包圍下,愣是給嚇散了。
“媽的,有本事單挑啊,群毆算什麼!”他握緊球杆,不再憋著,痛痛快快開罵,順便緩解喉嚨的癢意。
反正快死了,憋屈乾嘛。
童煥拿出高中時期和外麵混混乾架的氣勢,將這幾條大蚯蚓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雖然他不知道這些蚯蚓怎麼算“祖宗”的。
突然,靠攏的大蚯蚓們齊刷刷停下動作,仿佛被按了暫停鍵。
咦?童煥手中的球杆定格在半空。
難道他的叫罵被這幾條惡心玩意兒聽進去了?
童煥心中一喜,沒想到這些惡心玩意兒居然也有羞恥心,既然叫罵有用,那他不得多加把戲勁。
“先生,可以請你暫時閉上嘴嗎,你說出口的話,有些不堪入耳呢。”空靈悅耳的聲音忽然響起,令緊繃的恐怖氣氛莫名鬆馳下來,四條大蚯蚓移動身體,齊齊將“頭”望向同一個方向。
童煥也望了過去,然後,他的嘴巴因驚愕張開,緊握的五指無意識地卸下力度,球杆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砰響。
前方幾米遠緩緩走來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孩,她赤著雪白的腳,烏黑柔順的長發披散在身前,發梢自然卷曲。隨著她的走動,裙擺和發絲仿佛有生命般自然律動。
撲通撲通。
童煥的心臟瘋狂跳動,他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女孩。他是富二代,自己做生意也算成功,花錢大方,身邊從不缺美女。
他以為平時遇到的那些女孩挺漂亮了,可和眼前這個相比,猶如雲泥之彆。
“天使嗎?”他呆滯地喃喃。
惡心的怪物都出現了,出現傳說中的天使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哦。”女孩紅唇輕揚,綻放一抹美到極致的溫柔笑意,“你可以叫我白雪,我是來救你的。”
“救我?”童煥猛甩腦袋,讓自己的思緒脫離女孩驚人的美貌,稍稍清醒了些。
一個風吹就倒的漂亮女孩,怎麼救他?
“你快走,這裡很危險!”救美心切的童煥大喊。
“很有紳士風度呢。”白雪公主感歎,“人類要都像你這麼有風度,真是太好了。”
童煥:“?”
美目流光盈轉,她一一掃過四條大蚯蚓,秀眉有些不適地蹙了蹙,提著裙擺往旁邊走了兩步,避免讓乾淨的裙擺沾染到地上的粘液。
雖然她沒有潔癖,也不是見到蟲類就會嚇得花容失色的女孩,但是作為女生最基本的審美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