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肆很安靜,一如初見。
掌櫃的看到曲莫影過來,居然也不意外,引著她進了樓上的雅間。
雅間在二樓的最裡麵,寬大的房間,比那些酒樓的貴賓間更大的大,整個房間看起來很沉冷。
唯有窗口的書案前,一抹陽光照進來,透著一股子生氣。
書案後麵楠木大椅,是屋子裡唯一的一張椅子,就這麼一張,再沒有其他,也讓人一進門就看到這張楠木大椅。
一架屏風把整個雅間分成兩半,透過玉色的屏風隱隱的看到裡麵有一張榻,看著象是可以讓人休息的地方。
“曲四小姐需要什麼書,小的現地就去給您找過來。”掌櫃的笑嘻嘻的看著曲莫影,問道。
曲莫影在寬大的楠木大椅上坐下,很寬大,坐在上麵的她,象個小孩子似的瘦小。
“就找幾本琴譜吧!”曲莫影隨口道,手撐在椅欄上麵,長睫撲閃了兩下,眼睛閉了上來,陽光灑在她的身上,讓她冰寒的身子,稍稍暖了一些。
雨冬從玉屏風後麵的榻上取來了同個墊子,就墊在曲莫影的椅欄邊。
椅子夠大,幾乎可以讓她綣著躺下,也可以讓她背靠著椅欄邊,斜躺下來。
雨春從掌櫃的手中接過茶水和琴譜,細心的替曲莫影鋪在了麵前。
兩個人的動作都很輕,輕手輕腳的讓曲莫影斜躺在椅子裡,厚厚的墊子墊在她的身後。
曲莫影喝了一口茶,暖意帶著茶的清香從嘴裡到身體裡,放下茶杯,眼睛緩緩的閉上,有種筋疲力儘之後的無力。
雨冬對雨春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一起退到了門外,把這一片安寧和安靜留給了曲莫影。
感應到屋內沒有一個人在,曲莫影緊緊握著的拳頭才緩緩的放了下來,長長的睫毛下,有眼淚緩緩的滑落了下來,長睫有幾根微濕的貼在她的眼簾上。
方才的一切問話,一句句緩緩在心頭過去,那種仿佛被刑割了一般的感覺再次湧上來,翻起的巨浪甚至超過了她之前聽到之時的反應。
很疼,疼的讓她微微的綣了起來……
裴元浚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個場麵。
寬大的楠木大椅,是他往日用的,之前倒也不覺得這椅子寬大的過了份,現在看到躺在上麵的嬌小的曲莫影時,才發現這椅子其實並不比一般的榻小多少吧!
少女纖小的躺在那裡,整個人微微的綣著,看著既弱小又可憐,這是最衛護自己的方式,把手交疊在自己的胳膊上。
那雙仿若星辰一般的眼睛,緊緊的閉著,既便看不到她的眼眸,也可以看到她蒼白的小姐,絕美的容色在這一刻變得也那麼蒼白,臉色仿佛清透一般,陽光有一半落在她的臉上,映的她的臉越發的肌膚如玉,唇色濃豔。
不過這臉色卻也太過於的蒼白了一些,這唇色也過於的濃豔了一些,看著讓人心疼。
裴元浚上前兩步,走到椅子前,低下頭,看著椅中似乎睡過去的少女,絕色的少女就這麼靜靜的躺在那裡,一個人環抱著自己,長長的睫毛上麵,還掛著兩滴眼淚,晶瑩如同花間的晨露。
花瓣般的櫻唇緊緊的抿著,帶著些她自己也感應不到的倔強,和這份倔強鞏固起來的高高的城牆。
明明脆弱,卻拒人於千裡之外,讓人接觸不到她的內心,讓人以為她是堅強的,可以抗下所有一切,可以麵對一切的傷害!
手伸過去在曲莫影的額頭上輕輕的碰了碰,果然,一片滾燙。
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把身上的玄色披風解下來,裹住了少女纖瘦的身子,然後緩緩的抱了起來,轉身往裡走去。
“去請太醫!”
“是!”在門外的吉海馬上應聲,轉身就派人去請太醫。
雨春臉色惶然的看著屋子,伸手下意識的拉住雨冬的手,低聲道:“誰……誰病了?”
“應當是小姐病了吧?”雨冬也不太確定,方才在出門的時候,小姐明明是好的,怎麼才一會時間,爺一進去,就要宣太醫了。
鄖郡王的突然出現,這他們兩個丫環都很意外,在看到鄖郡王的那一刻,他們差點以為看錯人了。
之後看到跟在鄖郡王身後笑嘻嘻的吉海,兩個人才醒悟過來,見禮!
鄖郡王什麼時候回京的?怎麼沒聽說過?
但是王爺來了,雨冬也鬆了一口氣,方才他就看自家小姐的情形不太好,隻不過小姐不說話,他也不敢上前去探看。
拉了拉雨春的手,伸手往裡指了指,示意她聽著裡麵的動靜。
比起雨春來,雨冬很自覺的知道有些時候,他其實不方便跟的太近的。
就算他是一個內侍,有時候也得避著點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