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回生氣了。
那天晚上,傅書說完那句話,唐回隻留下一句“我知道了”就走了,傅書就已經意識到了,可是,她該怎麼和他解釋?
怎麼說得清?
過去的從未發生的事情,她回答一句“不知道”,理所應該,不是嗎?
可是他們一個二個的,口口聲聲的說“我知道了”,這算什麼?
這一晚,傅書沒有睡好。
唐回也沒有睡好。
第二天,傅書天不亮就跑到唐回家。
“去爬山?!”
盯著兩個黑眼圈,穿著一身最普通的家居服的傅書,詫異得到自己的答案,還不肯死心的問:“他怎麼去爬山了?”
他怎麼會去爬山?!
和她說話的是唐家的老傭人了,帶大唐回的保姆,阿婆意味深長的看了傅書一眼,緩緩地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傅書的心裡悶悶的,她良好的教養讓她擠出一個微笑來,禮貌的道了謝。
“我想留在這裡等他,可以嗎?”
得到應允後,她呆呆的坐在沙發上,望著某一個方向發著呆。
她忽然想起來久遠的一個往事,想起她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那種又驚又喜的心情;想起她一仰頭看見心中的少年從旋轉樓梯上走下來,像一個高貴的王子,緩緩地,一步一步走過來,走進了她的心裡;她還想起了他們之間的第一個吻,帶著甜酒的味道,彼此呼吸衝撞,心也緊張的似乎要蹦出來……
她想起很多,想著想著,眼淚自作主張的冒出來。
阿婆歎了一口氣,坐在她身邊,一隻粗糙的手,落在了她的頭上,溫暖和藹。
“吵架了?”
傅書搖搖頭。
頓了一會兒,才說:“我,讓他生氣了。”
“發生了什麼?”
那聲音溫柔極了,讓人的心似乎泡在溫水裡,傅書不知不覺把事情講了出來。
麵前的老傭人摸摸她的頭,問:“你覺得少爺為什麼生氣?”
傅書咬唇,“我說錯話了。”
“所以你今天是來道歉的嗎?”
“嗯。”
“孩子,你現在知道自己哪句話讓他生氣,實際上,卻並不覺得自己錯了,是嗎?”
傅書不語。低頭無意識的手指交纏。
“少爺昨天晚上回來,情緒就不大對。這孩子性子悶,什麼都會憋在心裡,他生悶氣,卻不會把氣撒在你頭上。”
“你知道嗎?他以前就有一個習慣,遇到不高興的事情時,就去爬山,他覺得爬上山,看見山頂的太陽,呼吸新鮮的空氣,一切的不愉快都會消散。”
“好好想想,孩子,假如你處在少爺的位置,你會有怎麼樣的感受?”
…………
唐回滿身大汗從外麵回來,和樓下的阿婆打了一個招呼,就悶頭上了樓。
衝個熱水澡,渾身舒暢。
疲倦卻慢慢的湧上來,他把頭發擦個半乾,就爬上床,到頭就睡。
唐回想好了,他不要繼續生氣了。
過去的事情,那麼在意做什麼?虛擬的假設並無意義,不過給一下那個未曾得到的人一點點的心裡安慰罷了!
重要的是未來。
他要未來的她的所有選擇都是確定的,唯一的,隻有他!
身子往下一躺,唐回就覺出了不對——
床上有個人!
這個念頭驚的唐回一下子跳下床!
冷靜的少年甚至還沒有將自己腦子裡紛亂的念頭理清楚,就聽見一道軟軟糯糯的聲音:“回回~,我怎麼睡著啦?”
傅書!!
是傅書!!!
唐回麵上穩的一批,內心卻慌得一批,聲音都抖了,卻毫不自知。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剛睡醒的帶著點沙啞的聲音,“我也不知道啊!”
她明明是在樓下的沙發上坐著的,怎麼就睡著了?睡著了就算了,昨晚畢竟完全沒睡,可是怎麼會在唐回的房間唐回的床上?!
等等!唐回的床!
這個念頭讓傅書渾身著了火似的,她慌忙的檢查了自己的衣服,很好,還穿著那件來時穿的家居服。
什麼都沒發生。
她捂著心口舒了一口氣,忽略了內心的小小的失望。
出了一身汗,傅書總算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看向唐回,心裡的小緊張迷茫開來:
“你,你回來了?”
說罷,又覺得有點古怪——
這算什麼?好像妻子和丈夫說話一般?!
一定是現在氣氛太奇怪了,才讓她胡說八道!
“那、那個……你去登山了?”
又說了一句廢話!
傅書的內心簡直想哭。
“嗯。”唐回聽出了傅書的窘迫,聲音不自覺的變得溫和起來,“我爬山剛回來。”
“什麼山?”
“貝穀峰。”
“唔。”貝穀峰這個熟悉的名字,讓傅書的心裡湧出不一樣的感覺。
“你……”
“你……”
他們同時開口。
“你先說!”
“你先說!”
又是一樣。
默契中帶著尷尬,尷尬中混雜著絲絲甜蜜。
“你先吧。”唐回謙讓。
“不!你先說!”傅書的態度變得強硬起來。
“你來,是等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