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有人把“懷孕”這兩個字從他的新華字典上摳除了,陸擒腦海裡過了好幾個“huaiyun”同發音詞,最後才篤定是懷孕。
陸擒有那麼千分之一秒懷疑這是一種新型禁欲方式,比戒斷療法更狠。
大美人的套路一向具有美麗的迷幻性,先讓你嘗嘗甜頭,過一段時間再告訴你深層機製。
比如讓他嘗嘗兩天一次的甜頭,讓他忘乎所以,忘記思考自己為什麼如此需要裴容。
吃一塹長一智,陸擒覺得這次不能被明顯的謊言欺騙,不能因為“我要當爸爸了”的甜頭,就喪失理智。
但這個念頭剛起就被陸擒自己掐斷了。
因為裴容這次的神情並非遊刃有餘,語氣是假裝出來的淡定和無所謂,他揣著兜,儘力把身體隱藏起來,大美人很少這麼小心。
小心得他有些心疼。
陸擒從未有一刻這樣明白誤判的嚴重後果,他可以看錯風口損失幾十億,但絕不能在這件事上自作聰明不相信裴容。
理智縱然違反生物學常識也要催促陸擒相信,懷孕,B超,婦產科主任,下肢水腫……沒有比這更合理的解釋了。
陸擒大腦運行得飛快,裴容既然選擇跟他攤牌,定然是決定把這個小東西生下來,不然趁他不知道就把手術做了,他可能永遠不知道這件事。
陸擒驚出一身冷汗,差一點,裴容就要上飛機去異國他鄉獨自麵對意外了,而自己還傻傻地決定給裴容兩年自由等他旅行歸來。
那時候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對老婆要大方,對時間要吝嗇,一分一秒都要花在裴容身上。
裴容說完也不看陸擒的反應,他告誡自己不要把期望抬得太高,揣著衛衣兜,修長的手指藏在兜裡暗暗戳著肚子。
垂下眼眸,打算回去繼續吃包子。
“老婆!!!”
陸擒直接把心裡的稱呼喊出來,不敢太用力地從後麵抱住裴容,“我要當爸爸了?!”
陸擒忽然明白了裴容和聞振銳打得啞謎——
“小朋友身體情況怎麼樣?”
“嗯,很好,身體沒問題。”
困難是他們之後一起麵對的事情,陸擒明白,此刻不需要詢問裴容為什麼能懷孕,不需要他來點破其中的風險,他隻需要接受。
陸擒膝蓋一彎,半蹲下來,手掌輕輕觸上微微有些弧度的小腹,可能在其他人身上隻是個很常見的小肚子,但在嚴格保持身材的大明星這裡,說明小崽子已經悄然住下了一段時間。
“抱歉,我剛剛知道。”陸擒懊悔不迭,裴容說有三個月,那就是第一次上床就懷上了。
這三個月,他讓裴容上課、騎馬、拍戲、坐船出海、天台上床……儼然是到了罄竹難書,罪不可赦的地步。
大腦在這一刻羅列出全部罪證,越想越是驚心。
他讓本來看見蔣天就會吐的裴容坐船一天出海,讓裴容隻能躺在船艙裡悶著難受。
他帶裴容去酒會應酬,裴容孕吐吐在他領子裡,他睚眥必報地強渡了一口酒回去。
他讓懷孕的老婆喝酒!
他讓裴容去上馬術課,若不是裴容懇求他說“不想上馬術課”,估摸還得在馬背上顛簸好幾堂課。
他拉著裴容在雨後的天台胡搞,一點都不考慮濕氣會不會讓裴容感冒……
陸擒覺得,此刻他還在半跪在這裡,摸裴容的肚子,簡直是老婆開恩大赦天下。
他應該被判無期徒刑,一輩子困在裴容身邊!
裴容抿了抿唇,乾澀地問:“你不覺得我奇怪嗎?”
陸擒:“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難不成隻有你奇怪,我就不奇怪嗎?”
“說明我們天生一對珠聯璧合……適合馬上領證。”陸擒掏出手機,“你的戶口本應該就在這裡吧?我馬上讓秘書送我的戶口本過來。”
小崽子畢竟是個沒有存在感的胚胎,裴容的心神馬上就被陸擒說的“領證”占據。
“你結婚不征得父母同意嗎?”裴容對陸擒的雷厲風行有了新的認識。
陸擒來他家又拖地又摘枇杷殷勤表現,而他第一次見陸建業,各種擺爛,給陸建業的印象應該很差吧?
“我能跟你結婚是祖宗顯靈了,他們有什麼不同意的?”陸擒嘴角一挑,“意思是他們同意你就同意了?”
裴容:“也不是……”
陸擒直接打電話給陸建業,開了免提:“爸,如果我以結婚為前提去追求裴容,你有什麼建議?”
陸建業:“我沒有什麼建議,你可以看看《論持久戰》和《孫子兵法》。”
陸擒:“行,幫我把家裡戶口本送過來,我揣兜裡追人。”
裴容:“……”要是有了結婚證你是不是也要放兜裡丟人?
陸擒:“老婆你還吃枇杷嗎?我去摘?”
裴容:“不吃,不要瞎叫。”
陸擒:“抱歉,叫順口了。”
裴容進了屋子,看見客臥的門才想起來問:“我不是鎖了嗎?”
“拖地的時候看見鑰匙全在茶幾櫃子裡。”
“聞醫生待在裡麵那麼久,你又上鎖,此地無銀三百兩。”
裴容:“翻|牆撬鎖,我都可以報警抓你了。”
陸擒馬上道:“我有案底會影響小崽子政|審的。”
“不結婚就沒有影響了。”裴容嘴上說著,掀開床墊拿出一份報告,“我還沒來得及看。”
陸擒翻遍了抽屜找B超報告都沒找著,原來是被壓在床墊下麵。
一共二十頁,幾乎照到了胚胎的各個角度和內臟器官。
陸擒翻開第一頁,便和小崽子的最新影像打了個照麵。
他呼吸一輕,手指快速把報告翻到最後一麵,看聞醫生的診斷總結——
父體和胎兒沒有互斥,情況良好,可以繼續妊娠。
陸擒看著這一行字,體驗到了坐過山車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