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裡的夜色和彆處十分的不同, 在沒有風沙的夜裡,那星空總是特彆的亮,好像你抬頭時, 隨手就能觸摸一般。同時,因為天空太亮, 以至於地麵上任何的光都被遮蓋了去。即使點著火把,好像能照亮的地方也十分的有限。
這樣的環境對於習慣了在黑暗中行進的人來說, 十分的有利。比如這會兒從西麵某處沙丘後竄出來的幾個人, 行動起來就十分的奔放, 直直的往目的地去, 幾乎沒有想要遮掩的意思。等著急奔到沙漠的邊緣, 其中領頭腳步突然一頓, 鼻子不知道再嗅著什麼, 隨即認定了一個方向之後,嘴上吱吱作響做出提示後,領著人就開始轉向,朝南麵的位置行走了過去。
夜色下,那人率先到了一顆胡楊樹的後頭,轉了三圈, 確定了位置,然後領著後頭一個, 蹲下身子, 不住的挖著。這些人似乎訓練有素, 這裡兩個人忙碌, 另一邊其他人則圍攏在五米之外警戒。即使什麼聲響都沒有也一樣布局周全。
挖東西的人在努力了三五下之後有了收獲,一具屍體被這人翻了出來。接下來的動作卻有些讓人詫異,那人伸手不知道再摸些什麼, 一會兒的功夫,又重新將人放回了那個沙洞裡,推上土重新恢複了原樣。
而接著,這些人居然沒有進小鏡湖綠洲,而是迅速的開始後撤,一轉眼,這一群人就沒了蹤影。
這個時候,那胡楊樹不遠的地方,花滿樓從樹後走了出來,而在離著花滿樓不遠處,酒肆後院的木柵欄上,春雨也緩緩地站起,露出了身影。
兩人沒有說話,連著眼神都沒有交流,嗯,和瞎子也交流不了眼神對吧。反正兩三個呼吸之後,這兩人就回到了酒肆大堂,春雨點亮了櫃台上的油燈,舉著放到了最外頭的那張桌子上,並給坐在一邊的花滿樓遞過去一碗水,壓低了聲音說到:
“真讓你說對了,今晚還真是有耗子。”
“沒人回去複命,自然是要來看看的。西方魔教本事再大,也沒千裡眼,更不會算命卜卦。不過從今晚這一出來看,玉羅刹果然不凡的很,即使是手下最底層的探子,都如此的謹慎小心,進退猶如軍隊。也難怪他們能在西域鎮壓一方。”
“虧得我原本還覺得他倒黴,讓石觀音和快活王練手算計了,如今看來,這事兒許是他一開始就知道,隻是如此順水推舟,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是啊,為了什麼呢?花滿樓也想知道。這事兒越往深處挖越有意思了!
石觀音挑唆快活王出手,這個目的很明顯,這兩方實力都不及西方魔教,想要在西域維護住自己的地盤,求取利益,讓西方魔教的地盤亂一亂,是很正常的手段。
可玉羅刹居然就這麼順著他們的心思不管不顧不說,連著消息也幫著遮掩,又是想達到什麼目的呢?總不能是想這兩方成長起來威脅到他自己吧!
等等,為什麼不能幫著成長?這能算是成長?一時的氣運昌盛又能如何?
花滿樓沒有焦距的眼睛猛地一亮,手指敲擊著桌子,略帶幾分遲疑的問:
“你說,這西域……是一方獨大好,還是三足鼎立好?”
嗯,怎麼這麼問?春雨側目看了看花滿樓,見他滿臉思索,神色立馬也越發嚴肅了起來,思考了幾秒才回答道:
“那要看從誰的角度來看,若是一教之主,那權勢這東西,自然是越大越好。可若是從朝廷這邊看,自然是三足鼎立更妥當些。這樣西域就不會出什麼大亂子了,而西域穩了,那邊軍這邊壓力自然也就輕省了,朝廷也不用時刻警惕了。咦,你的意思是,西方魔教這是為了麻痹朝廷?他想乾什麼?”
春雨或許對這個綜武的世界不是認識太深刻,可知識麵、眼界卻是不缺的,花滿樓不過是那麼一點,她立馬就接收良好的明白了關鍵。
花滿樓心下為春雨這反應讚歎,同時順著兩人話趕話的分析,提出了他心裡剛剛浮現出的猜測。
“他未必是想乾什麼。或許隻是讓朝廷死盯著盯犯了,不想六扇門動不動就過去查探,所以索性扶持起兩個彆的不如他,又能隨時監控的勢力。或者他麻痹的不是朝廷,許是其他將他看成龐然大物,時不時關注他的勢力,想暫時退出眾人視線。”
“可這不像是玉羅刹的性子能乾的事兒啊!就他,一個能獨自建立西方魔教,並一手拓展到如此地步的強勢人,能介意朝廷的矚目?介意彆人的關注?按說該是希望人人怕他,說起他就瑟瑟發抖,不敢直視才是吧。”
“是不像,可若是他有什麼事兒想做呢?若是他需要有一段偃旗息鼓,不引人矚目的時間做點彆的安排呢?不過是加把勁就能打壓下去的鄰居,強勢的人自然不怕他們一時的囂張。”
花滿樓心下已經有了一點想頭,他想到的是玉羅刹在開山立宗時,親手訂下一條天魔玉律:「我百年之年,將羅刹牌傳給誰,誰就是本教繼任教主,若有人抗命不服,千刀萬剮,毒蟻分屍,死後也必將永下地獄,萬劫不複。」
這條命令當初雖並未大肆傳揚,可還是有不少人知道的。他記得,當初似乎還有人取笑,說是一個教主接任而已,說的好像玉羅刹真成了羅刹鬼王,能號令生死一樣,太過了些,玉羅刹太囂張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