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鴿:“公主,這幾日每晚都在軍中跳舞的那個,臣覺得不錯。”
這天,向天鴿陪著趙靈微一起,在城中視察。
先前一直都沒修起來的城門,如今已被工匠領著那些人修得七七八八了。
城中的積雪也有人掃了。
那些人多的街道看起來乾淨了。
人少的街道,則不會再需要人蹚雪而過了。
之所以能夠在幾日之內就把事情做了那麼多,其實是因為事情少,做事的人卻多。
在太陽落山之後,趙靈微會讓那些領隊的人過來見她。
她讓那些人和她一起用飯,也和她閒聊一番。
趙靈微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語帶幽怨:“這幾日我做的事也不少。為何向正使就隻看到了一個跳舞的小子呢?”
向天鴿:“因為他的胡騰舞跳得著實是妙啊!這兩天臣和達奚將軍可是每日都去看的。”
通過這些閒聊,趙靈微能夠知道,一些人,手上沒有足夠的掃雪鏟,也幫不上忙去修城牆。
他們其實就隻是跟在後頭,看著。
那她該少租些人嗎?
當然不。
她想要的,又不是用最少的人,乾最多的事。
她要的,不過是這些人不在開春之前不被餓死。
順帶,再讓他們付出點勞動。
她得讓人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白白得來的,也並非是應當的。
於是她便在街上查看起來。
既是來看看這幾日來的城中的變化,也是要想一想她還能讓這些人去做些什麼。
隻不過,趙靈微在用心看著四周,向天鴿卻是在用心“納諫”。
就好像勸皇帝選妃、勸皇帝雨露均沾、勸皇帝生孩子的那種……納諫。
趙靈微:“我看這裡賣各類布料的人不少,衣服鋪子卻是都看不見。也許……可以試試開幾間量體裁衣的鋪子。”
向天鴿:“不錯,正好可以讓那些手巧的男男女女先給康朝明看看。跳胡騰舞光用他那身衣服可不行。衣帶要有飄逸感。
“哦,還要有四四方方的那種小毯子,那可是跳胡騰舞所必須要有的。”
趙靈微深呼吸了幾次,卻是一下沒開口。
那反倒讓向天鴿感到憂心忡忡了。
向天鴿:“怎麼?弱水三千,殿下就隻取賀樓了?如此甚是不妥啊!
“賀樓楚原本就個性極為強勢,殿下若還不找人殺殺他的威風,讓他知道殿下不是非他不可,臣擔心,他以後會蹬鼻子上臉。”
說完賀樓楚,向天鴿就立刻說起了康朝明。
向天鴿:“那康公子就不一樣了。個性柔順,人卻熱情,還懂事。他說話甜,嘴上像是抹了蜜一樣。偏生,還有點小腦筋,一般人也欺負不到他。哦對,長得也是真的俊。這粟特人,可真的就是不一樣。”
趙靈微原本是想打斷向天鴿的。
可誰讓向天鴿說的那些話實在是太有趣了呢。
趙靈微笑著聽完那些,說道:“自薦枕席不過是他過來我們這裡的借口。他學了我們大商的典故,想要用來博我一笑。這兩天,我已經對他旁敲側擊過了。”
向天鴿緊張起來:“如何?”
趙靈微:“他家有不少人都在這一帶做生意。王城那邊已經亂了,他想弄清楚我們靈武郡是怎麼回事。商隊又是不是還能繼續往這邊來。”
向天鴿:“此人居然有如此居心?”
向正使的反應極為誇張,仿佛是要與對方立刻撇清關係。
接著他又謹慎地問道:“需不需要臣去把他……給做掉?”
趙靈微:“……”你怕不是忘了,一句話之前你還想扶此人來打壓啞巴一番?
趙靈微看了向天鴿一眼,而後……就一鞭子抽在了向天鴿的坐騎上。
隨著向天鴿雞叫著被馬兒帶遠了,趙靈微這才是清靜了些。
此時被帶著去修城門的人剛好換崗回來,負責掃雪的一隊人也恰好掃到了她現在所在的這條大街。
趙靈微本就貌美。
並且,那也絕非是出生在小門小戶的尋常女子所能夠擁有的美。
如今,她又是騎著一匹看起來極為健碩的白馬。
連馬兒的身上都戴著黃金與寶石的飾物。
如此,自是輕易便能吸引到許多人的注意。
負責掃雪的那隊人之中似是有人認出她來了,麵上帶著感激,呼喚起她來。
“公主!”
那是商言中的“公主”一詞。
趙靈微剛要對隊伍中如此喚了她一聲的女子露出笑意,便聽到隊伍中的商人以及魏人都如此呼喊起了她。
再然後,那隊原本正要去吃飯的,負責維修城門的人便也在領隊的帶領下繞回了這裡。
他們都高呼起了商言中的“公主”一詞,且在趙靈微的周圍跪了下來。
如此情形,便不再是簡單的問好了。
沿街的商販們看到這些人跪了下來,或用商言,或用魏言說出感謝“公主”的話語。
他們都有些驚疑不定,不知自己是不是也需要跟著這樣做。
他們也不知,若是不這樣做,城主是否就會降下罪來。
在趙靈微的示意下,跟著她一起出來的護衛們便下了馬,將那些人一個個地都扶起來。
酒肆、飯館裡的人則從店裡探出腦袋來,好奇地盯著這一幕。
“那些人是怎麼回事?”
“他們在跪拜新來的城主。”
“騎在馬上的那個?看起來年紀很小啊。她那長相,是異族?”
“不知道怎麼回事啊,但那些人好像都在喊她‘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