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說道:“公主奪下此城的計策的確妙極。但她身邊的魏人明知她與魏太子並不相識,卻還都對她如此忠心不二。這些人似乎一點也不擔心以後之事。這著實讓我感到費解。”
來、來了……!
最讓孫中郎將慌神的事來了!
有關公主殿下已經與魏太子成婚的事,趙靈微並未向身邊之人下過封口令。
似乎她從來就沒有打算要在豹騎將軍的麵前將此事瞞下來。
然而真到了將軍提起與此事相關的問題時,卻是誰也不知道該怎麼開這個口!
孫昭緊張了起來。
他不禁在心中問自己:要、要和我兄弟說嗎?
但俞鬆謀卻是沒能察覺到孫昭的這份不對勁。
他還在想著今天看到的這些不尋常之處。
俞鬆謀:“還有公主身邊的那個康姓武將。他的箭,準頭極好,幾乎可以說是例無虛發。看他的長相,應當是個粟特人。但粟特人向來便以精明著稱,很少會如此參與到……”
“鬆謀……”孫昭聲音不輕不重,卻是軟得有些發飄地喚了對方一聲。
在俞鬆謀停下話來後,他說道:“其實我們之前,找過一個假……”
“太子”一詞還未說出口,韓雲歸便在屋外喚起了他。
“孫中郎將。”
“誒,誒我在呢。”
“是我,韓雲歸。我值夜的時候發現你給今晚排的府內布防可能有點問題。”
聽到此言,孫昭連忙和俞鬆謀對了一眼。
而後他便很快起身,應聲道:“我這就過來!”
說罷,孫昭留下了一句“你先睡”,便離開了。
豹騎將軍雖覺得有些奇怪,卻並未深究,而是躺到了舒適的床榻上,閉上了那雙帶著些許紅的,眸色沉沉的眼睛。
“布防哪裡有問題?”
“你過來,我指給你看。”
韓雲歸帶著孫昭,走遠了幾步,而後就用胳膊一把勾住了孫昭的脖子,還用拳頭鑽起了孫中郎將的腦袋。
韓雲歸壓低了聲音,恨鐵不成鋼道:“知道豬是怎麼死的嗎!”
孫昭想了一會兒,而後才怒問道:“你罵我呢?”
“喲。”韓雲歸顯然還挺意外的:“居然聽出來了?不錯,還有得救。”
見孫昭氣得要打人,韓雲歸連忙鬆開了他,並用輕身功夫去到了一處偏僻的院子,說道:“今晚的府內布防沒問題。但我要再晚來那麼一會兒,就可能真要出大問題了。”
孫昭:“你的意思是,我不該和我兄弟鬆謀說出實情?”
韓雲歸:“我沒這麼說。但你要是今晚和豹騎將軍和盤托出,你信不信他今晚就帶著人,連夜殺去安定郡?”
目睹了今夜公主與豹騎將軍之間交談的韓雲歸簡直心有戚戚。
他說:“他倆的仇,可太大了。公主殿下親自出馬,都可能攔不住的那種。”
韓雲歸又道:“你可彆好心辦了壞事。到時候他倆打起來,公主又去攔,一死死三個。我們做臣子的,該讓公主和誰合葬都不知道。”
孫昭:“……”
孫昭徹底噎住了。
他瞪著眼睛看向韓雲歸,似乎是在問對方:這事真能嚴重到這種地步?
韓雲歸則道:“你還不信?那你試試。”
說完這番話語,韓雲歸便走了,回他該待的屋頂繼續盯著了。
孫昭在被他喊出來的時候,心裡其實已然很慌。
在聽完了韓雲歸的那席話之後,他就更慌了。
連他走回去時的腳步,都不對勁了起來。
但幸好,幸好在他回去的時候,俞鬆謀已然入睡。
孫昭於是長出了一口氣,脫了外衣就打算睡了。
隻是俞鬆謀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他在孫昭躺下沒多久之後便身體抽動起來。
那仿佛……是在夢中與什麼人搏鬥。
他口齒不清地說著什麼,似乎是陷入了某個讓他掙脫不開的夢魘。
睡夢中的豹騎將軍又回到了他被人用鎖鏈縛身,讓那龍雀天戟的主人提上大殿的一日。
殺……
他回到了被人關進籠子裡的那一日。
也回到了那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
“殺……”
那殺意仿佛黑色的霧氣一般纏繞著他。
“殺!”
當夢中的困獸睜開染上了血色的眼睛,他便極為清晰地說出了這個字。
如此情形不禁讓孫昭極為擔心地起身。
“鬆謀,鬆謀你醒醒。”
他拍了自家兄弟兩下,卻是換來了一個更為陰森的“殺”字。
此時的將軍正好夢到了拓跋缺過來地牢的那一日,且又在夢中重溫起了那讓他眼睛充血的話語。
“鬆謀!”
孫昭見這都叫不醒這人,便大聲地喚出了豹騎將軍的名字,甚至十分用力地搖起了對方。
陷入了夢魘的人便是在此刻睜開了那近乎可怖的眼睛,並一把掐住了眼前之人的脖子。
“我殺了你!”
在這片似曾相識的黑暗中,剛剛從夢中醒來的將軍根本就分不清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他也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他的仇人,還是好友。
他的握力驚人。
冷不防的這麼一下掐住孫昭的脖子,便讓這名千牛衛的中郎將瞬間失去了聲音。
但幸好,幸好孫昭知道自己應當讓外麵的人聽到裡頭的動靜,而不是自己從豹騎將軍的手中掙脫。
他兩隻手一起握住俞鬆謀的手腕,並一個用力踢翻了榻邊的玉壺。
當俞鬆謀的又一句“殺了你”被喊出聲來,外頭的守衛就衝了進來。
守衛手中的燈終於讓豹騎將軍終於恢複了意識,也讓明白過來自己方才究竟做了什麼。
——他差一點,差一點就掐死了自己的好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