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的女子, 與大商的女子是不同的。
她們一個擁有著濃墨重彩之美, 且風情萬種。
而另一個, 則寧靜淡雅,似月華, 似星芒。
來自大商的美人乍一眼看過去或許並不那麼的勾人,卻似是落在手背的滴滴露水,讓人看過一眼就想得厲害。
隻是當惠太後宴請這位和親公主之時,她卻根本沒能展現出與其勢均力敵的美。
在那一刻, 惠太後的心中便出現了說不出的危機感。
她生怕攝政大將軍嘴上說著要認其做義妹,卻是一見到美人如斯,便想自己將其霸占了。
如此, 她後宮之主的地位,可就要不保了。
這個女人心下如臨大敵, 麵上卻是愈發地和善了。
“久聞太和公主美貌驚人, 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也難怪, 令豹騎將軍那等英雄也甘願為你萬死不辭。”
向天鴿雖曾將晉越縣主能說魏言的這一事告訴過子楚太子,可拓跋子楚卻顯然不是會將這些到處和人說的。
因而,惠太後便為了今日的宴請,特意找來了譯語人。
惠太後出身不佳,也僅是憑借著容貌、運氣、以及謹小慎微才走到了這一步。
她對這位仿佛階下囚一般的公主殿下態度看似是親善的。
但她的譯語人說起話來,卻是帶著高傲的。
這顯然也是她特意安排的。
如此, 便讓惠太後的這句話怎麼聽, 怎麼讓人覺得不太舒服。
趙靈微看起來麵色如常, 隻是眼神又冷了那麼一些。
惠太後又道:“哀家聽聞太和在大商的時候就已與豹騎將軍相識,彼此間情誼頗深。如此,便更是要好自為之,好好珍惜這段姻緣,切不要去奢望不該與你有關的人。”
惠太後如此敲打這位美貌動人的和親公主,本意是讓她彆去勾引攝政大將軍拓跋缺。
可趙靈微眼中的拓跋缺,不過是即將被她抄掉老巢亂臣賊子。
如此一來,惠太後的這句聽在趙靈微的耳朵裡,自然就是另外一個意思了。
她不等惠太後身邊譯語人用趾高氣揚的態度把這句話傳譯一遍,就直接用魏言說道:
“敢問惠夫人,你所說的,太和不該奢望,也不該與太和有關的人是誰?”
向天鴿臉上的笑意僵了。
他的祖宗啊,怎麼這麼快就圖窮匕見了呢!
如此話語,自然是震驚四座的。
先前還和顏悅色地用魏言說了兩句的惠太後臉上的表情僵住了,連帶著她身邊的那譯語人也不知自己接下去該不該說話了。
好啊,既然你們都不說話,那就該我來說了。
趙靈微說道:“恕太和直言,在來到王城之前,太和曾聽了一些惠夫人與子楚太子之間的傳言。那些傳言著實是讓太和痛心疾首。”
惠太後的麵色更僵了。
這、這不是在說攝政大將軍嗎?
怎麼又提到那位殺神了呢?
趙靈微接著道:“子楚太子在十七歲那年便一戰成名。如今更是年紀輕輕就為魏國立下汗馬功勞。若是沒有太子,豹騎將軍早就該拿下這裡了。王城現在也該是我大商的北都了,還有他拓跋缺什麼事?”
這位仿佛戰利品一般被送入宮中的和親公主扯碎了眾人所以為的楚楚可憐之態。
她的那些“大逆不道”之言一句接著一句地說出。
不僅氣勢壓人,且還口齒伶俐得讓這些後宮之中的魏國女人都插不上嘴。
女人們倒抽氣的聲音在這間宮殿之中此起彼伏地響起。
而那些對拓跋缺心存不滿的侍衛們,則更是不禁在心中為這位和親公主叫起好來。
說到這裡,趙靈微便乾脆站起身來,近乎是咄咄逼人地說道:
“可待到王城易主之日,竟有那麼多人都恬不知恥地散布起了可笑又可恨的謠言,稱太子為了得到惠夫人而犯下了先殺父,而後火燒宮城的滔天大罪。”
說完,趙靈微竟是莞爾一笑。
她丟了手中酒杯,抬起手來,隨意了指了個人便問:“你信嗎?”
被她點到了的侍女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趙靈微倒也不在意,又把這殿中之人一個個點了過去,一一問道:“你信嗎?你信?你,信嗎?”
惠太後十五歲入宮。
到了現在,已足有十個年頭了。
可十年那麼長,她卻從來都還未有見到過這番情形。
仿佛這般景象,從來也不是能在後宮出現的。
她幾乎要坐不住了。
“大膽!”
直到身邊的那名譯語人大聲說出了一句“大膽”,她才稍稍找到了一些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