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清明節過後,顏婧兒又回到國子監學堂。

每個月的後半旬,學子們明顯都各自忙了起來,原因無他,每月月底便是一次小考。偶爾走在路上,都還能聽到眾人討論小考的題目。

一堂課結束後,顏婧兒和褚琬坐在外頭的石凳上曬太陽。

“顏婧兒,”褚琬問:“月底考試你準備好了麼,聽說這次考策論。”

顏婧兒點頭:“準備了些,但若是題目很難,我也沒有把握。”

“誒!”褚琬說:“我上次詔告的課業都還未完成呢,你怎麼這麼厲害,還能得空準備策論。”

“也不算厲害,”顏婧兒說:“以前在家中,我看過策論的一些題目,所以略懂點兒。”

“那也算厲害了。”褚琬說完,突然指著某處說道:“你快看,那人就是我上次跟你說的,咱們國子監鼎鼎大名的人物。”

她繼續道:“看他這模樣,估計剛從繩愆廳挨板子回來吧。”

顏婧兒順著方向看過去,見一人正一瘸一拐地被人攙扶著走過來。仔細一打量,可不正是之前見到的那位吊兒郎當的師兄嗎。

“他叫段瀟暮,”褚琬在一旁小聲說道:“是信國公府的世子,姑母是宮裡的賢貴妃,家世厲害著呢。”

“聽說這人混不吝,在家裡就是小霸王,在國子監更是沒人敢惹。”

瀟瀟暮雨子規啼,黃昏雨後,鶯啼聲聲。意境倒是極好,隻可惜與本人卻不大相符。

顏婧兒問:“那他是怎麼入國子監的?”

不是說國子監都是以才學選拔學子麼,看這人應該也不像學業優異的啊。

“這我就不知了。”褚琬說:“聽說這人極其聰明,才學嘛也是有的。而且似乎頗得祭酒大人欣賞。隻不過這人很是懶怠,平日上學大多睡覺,隻有到考試了才臨時抱佛腳。”

“但也就這麼個人長了顆聰明的腦袋,抱佛腳都比彆人爭氣,每回成績都在乙等。”

“那他怎麼還留級在西三堂呢?”顏婧兒問。

“不知道哇,哎哎哎他好像朝咱們這走過來了。”

褚琬有點怕段瀟暮,趕緊閉嘴,然後扯著顏婧兒衣袖打算回學堂。

“喂!新來的小師妹!”

那廂,前一刻還一瘸一拐走路的人,推開攙扶他的人,徑直走過來。

語氣仍是那麼吊兒郎當。

“適才說我壞話呢?”

顏婧兒停住腳,緩緩轉身:“沒、沒呢。”

“我聽見了。”

“......”

顏婧兒視線落在他的腳上,很好奇他怎麼就突然好了。

許是察覺到她驚訝的目光,段瀟暮漫不經心地笑了下:“看什麼,小爺我裝的。若不如此,又怎麼能安然無恙走出繩愆廳。”

“......”

敢情他還挺自豪。

段瀟暮一隻腳踩在適才顏婧兒坐著的石凳上,問:“你在哪個學堂?”

“崇誌堂。”

“哦,就在隔壁啊,行,這筆賬先記著。”

“什麼?”

段瀟暮走了兩步,扭頭睨她:“說小爺壞話的賬,改日跟小師妹算。”

顏婧兒都快哭了,是褚琬說的呢,為何要記她頭上?

褚琬也很不好意思,低聲道:“對不起啊,我連累你了。對了,你是不是跟他認識?”

算是吧,顏婧兒心想。這人哪裡是要跟她算說懷話的賬,分明是記恨上次那句“吃包子的師兄”讓他“有失體麵”了。

顏婧兒歎氣,跟著褚琬認命地回學堂。

她們這邊的動靜,恰好落入不遠處一個黃衣少女的眼中。

少女神色複雜地站了會兒,一旁的同伴說道:“慧姝,我剛才是不是看錯了,你表哥跟一個姑娘說話呢。”

段瀟暮這人,眼睛長在頭頂上,平日裡連學官都懶得搭理,更彆提跟姑娘家說話。

可就在剛才,他不僅說了,還說了好幾句,而且還....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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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下學後,顏婧兒跟褚琬去飯堂吃午飯。

國子監就六個學堂,全部加起來約莫近三百個學子,大家共用一個飯堂。由於飯堂內桌椅有限,許多人都是鐘聲一響便腳步匆匆地往飯堂趕。

所幸飯堂在西三堂的北邊,正對著廣業堂的方向,離崇誌堂也極近。因此,顏婧兒和褚琬也無需腳步匆匆,僅走上半刻鐘就到了。

不過,東三堂的優異監生們就沒這麼好運氣了,每每到了飯堂,放眼望去都是西三堂的學子們占滿座位。

這也便是為何西三堂和東三堂涇渭分明的原因之一,除了學業上的差異,還隔著一飯之仇。

吃過午飯後,顏婧兒提出去崇文閣一趟。

“去那做什麼?”褚琬問。

“去找些書籍,月底備考。”顏婧兒說。

崇文閣又叫藏書閣,收藏了數千本書籍,有的還是孤本。當然,這些孤本對於學子們來說是基本翻閱不到的,她們能借的隻有普通書籍,大多是手抄版本。

找好需要的書籍後,顏婧兒在典簿處記名,抱著書沿著回廊走。

經過一處高牆時,腳步驀地挺住。

褚琬問:“怎麼了?”

顏婧兒盯著牆上掛著的名人貼,最左邊是赫然出現顧景塵的名字。

褚琬順著她視線落在名字上,解釋道:“這位可是咱們大塑朝最有名的人物。”

“你聽說過他吧?”褚琬神秘兮兮地湊近:“他可是丞相呢,極其年輕。不僅才學了得,而且還長得相當好看。”

褚琬八卦起來頗是興奮,又說道:“我就有幸見過他一次,還是去年賽龍舟的時候。彼時皇上出行,他跟在皇上身邊,我站在人群中遠遠地瞧見了。天呐,顏婧兒我保準你若是見過也一定會驚歎的。”

豆蔻年華的小姑娘嘛,權勢不權勢的不重要,喜歡的就是那張臉。因此提起容貌來,就格外地有話說。

“聽說他一直未成親呢,”褚琬說:“也不知以後誰這麼好運氣嫁給他,整天對著這樣一張俊朗如謫仙的臉,想必也是極其開心的吧?”

“顏婧兒你說是不是?”

顏婧兒瞧著自己的好姐妹,心情複雜地點頭:“興許吧。”

“哦,至於這裡為何會有他的名字,”褚琬說:“每年顧丞相都會來國子監講學一次呢。”

“他要來講學嗎?”顏婧兒詫異。

“嗯,隻是不知何時會來。不止顧丞相,皇上每年也會來國子監講學的,哎呀,皇上你肯定沒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