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2 / 2)

顧景塵這才抬眼,放下書卷,將湯碗接過去。

“大人這兩日很忙?”顏婧兒問他。

“是有些事。”

“我們大概在青州待多久?”她又問。

顧景塵慢條斯理喝了口湯,緩緩咽下去後,才問:“為何這麼問?”

顏婧兒動作慢吞吞的,想著該如何跟他說段瀟暮的事。

“大人,”她放下筷子,抿了抿唇,問道:“大人打算如何安置段世子?”

顧景塵淡淡掀睫,睇她。

而後,不緊不慢說道:“到了青州,就讓他離開。”

顏婧兒哦了聲,片刻後,小心翼翼地問:“是因為會拖累大人嗎?”

“你是這麼想的?”顧景塵目光筆直,動作停下來。

顏婧兒以為他誤會了,趕緊說道:“我不會揣度大人,我其實也這麼想過,擔心日子久了,會令大人不便。”

她話落,明顯地感覺得到顧景塵筆直的目光,柔和了些。

“不過....”顏婧兒又說道:“大人可否等段世子傷好了,再讓他離開?”

她將自己之前的打算說出來。

“等我們到青州了,給他安排個院落,讓他好生養傷。聽他說這次是被人追殺,估計還有仇家在尋他,大人可否......”

顏婧兒有點難為情地看向顧景塵,請求道:“可否再派些人護著段世子?”

見顧景塵不明所以地睇過來,她趕緊解釋道:“反正救人救到底嘛,既然花了這麼大力氣把他救回來,若是可以,大人也把他安全送回家如何?”

她很不好意思,段世子是她的同窗,她想幫段世子卻要請求顧景塵來幫忙。

這有點慨他人之慷的意思,而且不僅如此,請顧景塵幫忙,興許還會給他招惹麻煩。

可眼下,除了顧景塵,也沒人能幫得上段瀟暮。

她內心有點忐忑,有點難為情,也有點羞愧。總之各自複雜的心情表現在臉上,看起來就有那麼點小兒女情怯的味道。

顧景塵打量了眼,沉默下來。

段瀟暮可不是單純的毛頭小子,用不著彆人護他。

但半晌,他心裡淡笑了下,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顏婧兒暗暗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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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達青州這日,風輕日暖,顏婧兒看了會兒書後,倚在欄杆邊賞景。

香蓉還給她般了張椅子和小桌出來,桌上放著一碟鮮嫩的甜瓜,是今日淩晨船停靠岸邊補給時,小廝下船去買的。

甜瓜正是當季,脆甜多汁,顏婧兒邊吃邊看河中其他小船隻緩緩劃過。

“小師妹?”

這時,耳邊突然傳來個吊兒郎當的聲音。

顏婧兒轉頭,段瀟暮不知何時走來了這裡。她驚訝問:“你能下床了?”

“這點小傷,難道還得躺個大半年?”

顏婧兒懶得理他死鴨子嘴硬,見他走路僵直腰身,慢吞吞地挪步子,想來是腰上的傷口剛結痂,不好動作。

“你慢點,”顏婧兒真是怕他一不小心就扯著了,想想都覺得疼。

她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攙扶一把,但又覺得男女有彆,不大合適。

倒是段瀟暮,仿佛看出她的心思,故意停在那裡,還蹙眉指著道:“小師妹就這麼看著?你也太心狠了點。”

“......”

不跟病患計較,顏婧兒走過去,扶著他未受傷的胳膊。邊有些不服氣地說道:“分明是你自己逞能,大夫都說讓你多躺兩天,你起來做什麼,萬一傷口裂開了,遭罪的不還是你?”

“小師妹又在關心我?”段瀟暮好笑,隨即齜牙咧嘴地喊道:“疼疼疼,你輕點。”

顏婧兒已經覺得夠輕了,將他扶著坐下後,趕緊退開。

但段瀟暮這人就是很容易得寸進尺,使喚了顏婧兒之後,又大爺似的坐在椅子上,看著桌上的甜瓜,昂了昂下巴,示意她。

顏婧兒一言難儘,心情複雜,憋悶了會,想著病患為大病患為大。

她走過去,端起那一碟甜瓜遞給他。

但段瀟暮沒接,反而是彎著一雙桃花眼,半張著嘴巴。

“你讓我喂你?”顏婧兒瞪大眼睛。

“不行嗎?”

“不行。”

“為何不行?”

“你自己有手有腳,怎的讓我喂?”

“我手捂著傷口呢,傷口有點疼。小師妹總不至於讓我用腳吃吧。”段瀟暮幽幽道,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

“......”

顏婧兒忍了忍,見他脖頸上還吊著受傷的手臂,捂著腰一副腎虛的模樣,確實看起來很慘。

默了片刻,索性喊香蓉過來服侍他。

段瀟暮曬著暖陽,邊將她一整盤甜瓜霸占,吃得毫無形象,右邊腮幫子還鼓出來老大個包。

看著她,得逞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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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氣好,香蓉從屋子裡搬了個箱子出來,把裡頭的東西拿出來嗮。微風不小心將一卷宣紙吹了過來,正好吹在段瀟暮腳下,他低頭看了眼。

問:“小師妹還會繪圖紙?”

香蓉趕緊跑過來撿起,然後遞給顏婧兒。

顏婧兒點頭道:“會一些,不過還有個彆地方總是沒畫對,興許是哪裡出了紕漏。”

她將圖紙卷起,用繩子繞了兩圈,打好結。而後道:“等大人....等我哥哥忙完了,回頭問問他。”

屋子裡的顧景塵適才聽兩人嬉笑打鬨,自然也聽見了這句話。他撂下信箋,往椅子上一靠,揉了揉眉心。

恰好他此時得閒,正欲開口讓顏婧兒拿進來,那廂段世子就出聲了。

他說:“拿來我看看。”

顏婧兒狐疑:“你還會看圖紙?”

“嗬...”段瀟暮挑眉:“小爺我會的多著呢。”

顏婧兒心裡懷疑,臉上也毫不客氣地表露出來。

段瀟暮懶懶地交疊雙腿,許是這個動作扯到了傷口,他狠狠地“嘶”了聲。

疼完,也不忘保持玉樹臨風的姿勢,散漫道:“你那是何表情?”

就是不信的表情。

顏婧兒心想,你都是連任兩屆正義堂留級監生的人,說這種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段瀟暮瞥了眼顧景塵緊閉的屋門,漆黑的眸子短暫地若有所思了會。

他道:“顧大人日理萬機,這種小事何須麻煩他,我來代勞便是。”

說著,他勾了勾手指,催促道:“快打開來我看看。”

“哦。”顏婧兒半信半疑地又解開繩子。

屋子裡,顧景塵坐在椅子上,動作緩緩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