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是顧家仆人對顧景塵的稱呼,他在顧家晚輩排行第二。
“就沒其他人了嗎?”顏婧兒又問。
“有是有,那時候還有兩個姨娘,不過二爺要出遠門,就分了些錢財給姨娘,讓她們歸家去。”
“從那之後,顧家就散得乾淨了。”
顏婧兒聽得有些難受,顧景塵兩歲喪父,母親在他五歲時改嫁離去,好不容易跟著祖母長大到十一歲,祖母也沒了。
十一歲的少年,孤零零地出遠門,也不知是去哪裡。
她抬頭看著顧家老舊的屋簷,這會兒已是午後申時,顧景塵在顧家祠堂裡頭,讓她在外頭等著。
顏婧兒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沒出來,就問小廝:“大人小時候住哪個院子?”
...
顧家宅子比較清淨,一路走來,許多院子都已經上了鎖。府上奴仆也不多,據領路的小廝說,留下來的大多都是年邁或無家可歸之人。
當年顧景塵離開青州時,將府上奴仆的身契都給了他們,如今留下來的,都是自願的,已經把這當成了家。
平日裡要乾的事也不多,就清掃清掃宅院,偶爾巡視巡視有無漏雨破損的地方。
清淨得,近乎荒涼。
難怪顧景塵回青州,並不打算住老宅,因為這裡大多地方已經陳舊,也沒什麼服侍的仆人。
顏婧兒繼續沿著青石小路走,穿過遊廊,到了一處宅院,這宅院居然比其他地方更蕭條。
她不解地問:“這裡真的是你們二爺小時候住的地方?”
那小廝點頭:“二爺小時候跟夫人住,夫人就是住在這處院子。後來夫人離開顧家後,這院子就一直這麼空著。”
“哦。”難怪看起來比彆處更老舊了些。
小廝離去,顏婧兒和香蓉獨自在院子裡。她走上台階,注意到廊下一根柱子上有些痕跡。
她走近了去看,而後蹲下,柱子下方有幾道劃痕,旁邊還刻了幾個字。
“塵兒兩歲......”
“塵兒三歲......”
“塵兒四歲......”
四歲這條線的旁邊,還另外刻了一句“塵兒是個小矮子”,但隨即又被更深的兩條刻痕覆蓋,打了個×的形狀。
顏婧兒盯著看了會兒,抬手比了比,四歲才這麼高,確實挺矮的。
想起那麼矮的一個顧景塵,白嫩嫩肉乎乎且常年板著臉的小模樣,她忍不住抿唇笑起來。
“在笑什麼?”
清潤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顧景塵不知何時尋到了這裡,還站在她身後。
隨即,他也蹲下來,看見柱子上的痕跡,視線淡淡地定了會。
“大人四歲才這麼高嗎?”顏婧兒好笑地問。
“嗯。”顧景塵唇角噙著淺淺的笑,也不大明顯,仿佛風一吹就散。
“那大人後來是怎麼長這般高大的?”
聞言,顧景塵眸子微動,緩緩問道:“很高大?”
“是啊。”
“算是....挺拔高大之人?”
顏婧兒不知他為何這麼問,訥訥點頭:“當然。”
但這句話才說完,顧景塵唇角勾起的弧度又明顯了些。
搞得顏婧兒莫名其妙。
她指著柱子上刻的字,問:“這些是你刻上去的?”
顧景塵搖頭,默了片刻,才道:“是秦夫人。”
顏婧兒動作頓了下,秦夫人,便是那改嫁的母親,在他五歲就離開了,難怪這裡隻有四歲的記錄。
她抬眼去看顧景塵,卻見他神色淡然,麵容平靜,仿佛一個旁觀者在說彆人的事。
口裡想說的那些安慰的話,又咽了下去。
但心情有些悶悶的。
顧景塵察覺到,便問她:“餓不餓?”
顏婧兒點頭,他們早上隻吃了早飯出門,中午也是隨意吃了些糕點將就,確實有些餓。
顧景塵道:“走,我帶你去吃東西,青州有些特色菜式,興許你會喜歡。”
“嗯。”
顏婧兒蹲得腿有些麻,她姿勢僵硬地起身。一手撐著廊柱,一隻腳暗暗用力,緩緩直起。
然後,也緩緩的、近距離的.....幾乎是與顧景塵擦臉而過。
就像是慢動作,時間在這一刻都慢了下來。她近距離地劃過他鼻梁,還清晰地看見他漆黑深邃的眸子,以及,他稠密的睫毛微顫了下。
她原本想退開的,可由於腿麻根本不能動作。
於是,就這麼的,眼睜睜的,驚心動魄的,貼著他的臉起身。
她整個人愣愣的,狐疑地去看顧景塵。
顧景塵這時也已經起身,麵容依舊平靜,隻那雙眸子,多了絲笑意。
顏婧兒的心口撲通撲通跳。
若是她沒猜錯,適才顧景塵一定是故意的!
他分明可以退開,卻一動不動,故意等在那裡,等她靠近。
他他他!
到底!
怎麼回事!!
這個,老男人,越來越捉摸不透了!
作者有話要說:狗幣老男人,暗搓搓地撩女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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