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婧兒聽了,心頭一跳,驀地想到什麼。
“信國公夫人就這麼個兒子,因為這事人都要瘋了,到處尋名醫救治。但腿都沒了,如何救?即便活著,也跟個廢人無異。”
“你快彆說了,”宋盈道:“這等子事你怎麼也在婧兒麵前說?”
褚琬無辜睜大眼睛:“這有什麼,全京城的人都在議論此事呢。”
顏婧兒恍惚地又轉頭,朝信國公夫人馬車消失的方向看了眼,問道:“段世子回京了嗎?”
“啊?”褚琬被突然這麼一問,愣愣道:“段世子不清楚呢,已經許久未聽見他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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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間是早就訂好了的,隻不過這會兒正逢午飯時辰,酒樓客人多,以至於上菜有些慢。
所幸幾個小姑娘有聊不完的話題,邊吃點心邊天南地北地說趣事。
顏婧兒茶水吃得有些多,便起身先去趟恭房。她低著頭想事,也沒注意酒樓大堂這會兒又進來了兩人。
那兩人從另一側上了樓梯,其中一人說道:“你總算回來了,我跟阿祁等了你許久。”
這聲音很耳熟,顏婧兒下到樓梯口倏地轉頭看去,卻隻看了個大概背影,那兩人已經消失在拐角處。
香蓉狐疑地問:“姑娘看到什麼了?”
“沒什麼。”顏婧兒搖頭,她適才好像聽見了國子監祭酒蘇雲平的聲音,他口中的阿祁應該是永嘉侯府的慕容祁。
這兩人在此出現,難道顧景塵也在?
她這會兒也不好追上去瞧個究竟,困惑了片刻,便轉身繼續去後院恭房。
等過了會兒從恭房出來,待返回時,麵前突然出現一個石青色的身影。
“想什麼?”清潤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顏婧兒猛地抬頭,果真是顧景塵,她又往後頭看了眼,心想香蓉怎麼不提醒她。
可身後,香蓉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大人怎麼在這?”顏婧兒驚喜,隨即又問:“大人特地在此等我的?”
顧景塵好整以暇地站在那,眸子含著點笑,抬手敲了下她的額頭:“走路低頭,在想什麼?”
顏婧兒也沒想什麼,就是聽到褚琬說信國公府的事,她心底有疑惑,沒事就琢磨了下。
“沒什麼,”她笑問:“大人怎麼知道我在這?”
“適才上樓時便看見你。”
“哦,”顏婧兒高興道:“我之前聽見祭酒大人說話了,還想著興許你也在呢,果真如此。”
“大人也是來跟好友敘舊的?”
“嗯。”
此處是個狹長的走廊,從後院甬道出來,穿過拱門就是。
陽光從另一邊的格窗透過來,一部分落在顧景塵的臉上,使得右邊眼角看起來微微泛紅,有種精致的脆弱感。但他麵龐硬朗清雋,如此配襯,竟有幾分迷人之姿。
兩人突然在這樣的地方遇見,他身上悠悠的鬆木香氣若有似無地縈繞鼻尖。有那麼一瞬間,顏婧兒有些恍惚,覺得像是在夢中般。
顧景塵眸子輕柔靜默,視線不著痕跡地在顏婧兒身上打量了會,隨後半眯起眼睛。
她今日穿了身煙粉色抹胸長裙,外罩了件輕薄的藕荷色銀絲繡花絹紗長衫,衣襟領口略低,露出半截白皙小巧的鎖骨和修長的脖頸。
身姿窈窕溫雅如出水芙蓉,聘聘婷婷好看。
“怎麼了?”顏婧兒問,見他視線落在自己的肩頭,她不解地問:“可是有哪裡不妥?”
“太薄了些。”少頃,顧景塵緩緩開口。
?
顏婧兒順著他視線往自己肩頭瞧去。
她向來是個愛俏的姑娘,出門時便挑了件最喜歡的衣裙,還梳了個百合髻,大半青絲落在身後,映著這層層疊疊的紗裙,飄逸如仙。
她還挺滿意的,搞不懂那裡薄了。
“不好看嗎?”她狐疑地問。
顧景塵勾唇:“好看。”
“那為何你好像不太滿意似的。”
“外衫太薄了。”顧景塵提醒。
顏婧兒隻好又仔細打量了下自己。
因著裡頭是抹胸長裙,薄薄的絹紗罩在外頭,便將肩骨若有似無地透了些出來。
這也沒什麼啊,她想,京城的小姐們都是這麼穿呢,這是當下最時興的衣裳款式。
“下回穿厚些。”他又開口道。
“......”
這個老古董!
顏婧兒腹誹了會,但還是點頭乖乖道:“知道了,下次穿棉襖出門。”
顧景塵倏地莞爾。
兩人站在這竟是說這般奇奇怪怪的話,下一刻,連顏婧兒也忍不住好笑起來。
“韶卿?”
這時,走廊另一頭傳來個聲音,兩人紛紛望去,就看見慕容祁和蘇雲平站在那裡。
慕容祁是正準備去後院恭房,而蘇雲平出來尋顧景塵,兩人同路卻不想在這撞見他。
蘇雲平還好,麵上波瀾不驚,但慕容祁看了看顧景塵又看了看顏婧兒,滿臉驚詫。
慕容祁沒見過顏婧兒,驟然見顧景塵對著個姑娘家笑,他像發現什麼震驚的事般,張著嘴,好半晌才訥訥地問:“韶卿,這姑娘是?”
顧景塵轉身,正欲開口給兩人正式介紹一番,那廂蘇雲平很是熱情地開口了。
“哦,你說這位姑娘啊,”他語氣熟稔:“叫顏婧兒,與紹卿乃異姓兄妹。”
顧景塵:“......”
顏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