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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湖畔東邊有座小山,一大半都用來種梨樹,梨花從四月開到五月,這個時候花期已近尾聲,隻不過因天氣不錯,仍舊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來此觀賞。
顏婧兒和顧景塵路上偶爾會碰見一些行人。兩人原本是牽著手的,每回碰見有人經過,顏婧兒就掙脫一次,隨著快到半山腰,過路的人越來越頻繁,顏婧兒索性提著裙擺自己走在前頭。
顧景塵無奈,隻好慢條斯理地在後頭跟著。
但沒過多久,他突然停下來,遙遙朝另一個方向行了一禮:“景王殿下。”
顏婧兒也停下來,轉頭去看,岔路的另一邊行來個高瘦的紫袍男子,他身後跟著奴仆和婢女,仆人手上抱著竹席和茶具。
這一看,就是出來賞景吃茶的。
“景王殿下好興致。”顧景塵道。
景王年紀約莫二十歲左右,跟顧景塵相當,信步走到顧景塵麵前,笑道:“竟不想在這遇到顧丞相。”
他目光瞥了眼站在不遠處的顏婧兒,調侃道:“顧丞相閒情更甚。”
兩人站在那低聲寒暄。
也不知是不是顏婧兒的錯覺,總覺得顧景塵和這個景王之間,隱隱有種微妙的氣息。
顧景塵這人,待人從來都是冷冷淡淡的,身上帶著股上位者迫人的氣勢,即便是在宮宴的那天,見著皇上,他也隻是將氣勢收斂,態度卻不卑不亢。
可這會兒,顧景塵待這個景王,客氣有禮之間,藏著幾分恭敬和謹慎。
過了會兒,景王帶著仆人離去,顧景塵走過來。
他伸手拂開落在顏婧兒頭上的梨花瓣,說道:“走吧。”
顏婧兒隨口道:“大人看起來跟景王很熟。”
聞言,顧景塵腳步微頓,轉頭睇她:“看起來?”
“嗯。”顏婧兒問:“怎麼了?”
“沒什麼。”顧景塵抬腳繼續走,少頃,問她:“你可知這位景王是何人?”
顏婧兒點頭。
自然是知曉的,景王的事在大塑朝人人皆知。此人是個閒散王爺,這幾年鮮少露麵,甚至連那日的宮宴也不見他身影。
但是,在幾年前,他還是大塑堂堂太子的身份,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就卷入了一場科舉舞弊案,一同卷入的還有前丞相藺大人。
彼時顏婧兒才十歲左右,聽說這件案子風雲詭譎,牽涉眾多。後來,藺丞相被抄家斬首,太子也因此被廢,成了閒人一個。
“大人想說什麼?”她問。
顧景塵腳步不緊不慢,卻是說了其他:“前麵就是眺望亭,可俯瞰整個南城湖畔。”
“嗯。”顏婧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繼續跟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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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眺望亭歇息了會兒,下人們帶著花果蜜茶、還有糕點,擺在亭中的石桌上。
顏婧兒一路走得口渴,坐下來後抱著花果蜜茶喝了一大半,正想擱回桌邊,茶盞就被顧景塵奪了去。
“大人?”顏婧兒說:“這是我喝過的。”
“無妨,”顧景塵坐在一旁,目光看著山下湖畔景色,隨意且自然地抬起杯子放於唇間,而後將剩下的花果蜜茶喝儘。
顏婧兒見他喉結滑動了兩下,莫名有些臊,悄悄地彆過眼。
“我已多年未來這裡。”顧景塵開口道。
“大人何時來過的?”
“入京趕考之時,”他說:“慕容祁喜歡呼朋喚友舉辦詩詞酒宴,我也常受邀其中。”
“往西邊去有座彆院,隱於茂林修竹間,靜謐雅致,士林子弟們喜在那歡聚。”
“哦。”顏婧兒鮮少聽他說起以前的事,還挺好奇。
“彼時年少難免輕狂,”顧景塵唇角的弧線淺淡,好似風一吹便散了,他語氣閒適道:“也是那時,我與人辯策論,被恩師看中收入門下。”
“就是廖老先生?”顏婧兒問。
顧景塵淡淡搖頭。
顏婧兒也不打算追問,反正顧景塵師從無數,想來他應該指的是其他人。
“韶卿?”
這時,身後傳來個詫異的聲音,兩人轉頭看去,是慕容祁站在那裡。
適才顧景塵才說到他,他就出現了,顏婧兒還愣了會兒。
不過慕容祁不是一人來的,他身旁還跟著慕容貞,以及另外幾個男子。總之,一行人,男男女女皆有。
慕容貞的麵龐在看見兩人挨著坐時,僵了下,但很快恢複如常。
“你們這是?”顧景塵起身。
“哦,我們正要去彆院,今日邀了些好友行酒令作詩遊樂。”慕容祁此人很是熱情,他問道:“難得在此遇到,韶卿不妨一道?”
顧景塵停頓了下,正要開口拒絕,其中一人站出來,麵色激動道:“顧大人,小生乃今年科考的舉子,曾拜讀過顧大人的《臨恩賦》。一直便想目睹真人風采,今日一見,也算得償所願。”
慕容祁笑道:“瞧見了沒,韶卿今日不去,恐怕要惹得小輩們傷心了。”
顧景塵看了看顏婧兒,眼神詢問。
這樣的場合,顏婧兒自然不能抹他麵子,便低聲道:“我聽大人的。”
也不知她這話哪裡說得不妥,那廂慕容祁聽後居然笑起來,而慕容貞麵色白了白。
“這就是了,韶卿反正無事,快來。”慕容祁大步上前,熟稔地拍了下顧景塵的肩,說:“我已經許久未跟你行酒令了,想當年......”
慕容祁說了許多,他邀著顧景塵邊聊邊走。
顏婧兒跟在他們後頭,不知不覺就跟慕容貞走在了一處。
慕容貞打量過來,顏婧兒朝她福身行了一禮:“慕容學官。”
慕容貞淡淡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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