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顏婧兒低聲啐他,彆過臉去看窗外景色,翹著唇道:“人家在撫琴呢,你竟想這些事。”
馬車緩緩啟動,車蓋下的流蘇輕輕晃動著,如顏婧兒雀躍的心思,因著顧景塵這番話她也開始暢想起有個女兒會是什麼樣子。
馬車經過一家酒樓時,顧景塵突然吩咐停下來。
“眼下快午時,不若在外頭吃飯再回府?”他問。
顏婧兒點頭,狐疑地瞧著顧景塵似笑非笑的模樣。
下馬車後,顧景塵提醒道:“婧兒可記得此處?”
?
顏婧兒不解。
“三年前你從崇誌堂結業時,也是結業典禮這日,我們經過此地,就在這家酒樓用飯。”
“而且,也是那一天,我的婧兒開始長大了。”
顏婧兒努力回想當時的情況,後知後覺明白過來他話中之意。
她想起來了。
彼時她頭一回來癸水,還被顧景塵瞧見。她站在街中央進退不得,急得都哭了,偏偏顧景塵還路上跟她說“月有盈虧,潮有朝夕,女子來癸水乃尋常事......”
當時她坐在馬車裡簡直羞憤欲死。
仔細想想,成長過程中遇到了許多尷尬的事都被這男人瞧了去,彼時覺得難以啟齒的事如今再回想起來,隻覺得好笑。
顏婧兒不禁莞爾,嬌氣地瞪了他一眼:“你為何偏偏要想起這等子事,分明又想捉弄我。”
“我何時捉弄婧兒了?”
“哼,”顏婧兒率先走進酒樓:“夫君捉弄我還少麼。”
從她十三歲來上京後,顧景塵這人總愛時不時捉弄她,那時候她怎麼就沒發現他清冷的外表下是這麼副芯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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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飯後,兩人回到府中,顧景塵還有政事忙,便回了百輝堂,顏婧兒則徑直回了頤夏院。
進臥室時,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正想吩咐人端水進來洗漱,突然感到肚子一陣墜疼。
某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果然,當她匆匆進內室,換下衣裳,就見褻褲上染了些許紅。
甄嬤嬤也正好進門,見得如此,她問道:“夫人這是又來癸水了?”
“嗯。”顏婧兒點頭:“還好是這會來,若是之前,恐怕又要經曆一番窘迫。”
“夫人先換上月事帶歇息會,老奴讓人去熬薑糖水來。”
來了癸水,腹部時不時一陣陣地疼就不大睡得著,顏婧兒索性在椅子上坐了會,打算等喝了薑糖水再睡午覺。
沒過多久,甄嬤嬤端著薑糖水進來,邊看著她喝,邊遲疑地問道:“夫人要不要去請個大夫來看看?”
“看什麼?”顏婧兒說:“我這是來癸水,又不是生病。”
“哎呀,正是因為來癸水所以才要看看。”甄嬤嬤道:“夫人跟大人成親也有三個月了,怎麼還沒動靜?”
她家夫人從三年前就開始用秘方調養,無論是子嗣還是床事,身子都已經準備妥當。
況且丞相大人每日勤奮耕耘,幾乎夜夜不落,有時候早上起來還能聽見屋子裡鬨騰。
按理說,該是很容易懷上才是,但這癸水來了一遍又一遍的,甄嬤嬤著急。
她曾服侍過宮裡的貴人,對於自己的法子很是有自信,但她家夫人遲遲沒有動靜,她也開始不確定起來。
“嬤嬤,這才三個月,不急的。”
但隨即她動作又停下來,想起顧景塵在馬上說的假若有個女兒的那番話,心裡忽地柔軟。
想來,顧景塵也盼著她快些懷上吧?
想了想,她點頭道:“請個大夫來看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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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塵聽說顏婧兒請了大夫,問小廝:“夫人病了?”
小廝搖頭:“頤夏院丫鬟沒說,隻說是夫人讓請大夫過去。”
“我去看看。”顧景塵起身。
等到了頤夏院,大夫剛剛離去,裡頭顏婧兒換了身家常的衣裳,正準備午歇。
“夫君怎麼過來了?”顏婧兒問他。
“我聽說你請大夫了,是哪裡不適?”
“沒有不適,”顏婧兒坐在床沿:“就是來了癸水,肚子不大舒服。”
見顧景塵開始解衣裳,她問道:“夫君不忙了?”
“不忙了,陪你睡會。”
顧景塵拉著人入帳內,從身後抱著她,手掌覆在她的小腹上,輕輕揉按。
往回顏婧兒來癸水時他也是這麼做的,他手掌熱乎,揉按一會,她就能減輕許多疼痛。
顏婧兒靠在他手臂上,耳朵聽著他胸膛的振動,過了許久也沒睡意。
“夫君?”
“嗯。”
“等你休沐,我們去觀音廟上香如何?”
“為何要去觀音廟上香?”
“求子。”顏婧兒說道:“我聽說城外觀音廟很靈驗,齊王妃帶著兒媳去求了回,沒過幾日,她兒媳就傳出了喜訊。”
“真的?”
“真的呢。”
顧景塵好笑,輕撫她腹部,聞聲應道:“好,屆時我們也去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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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顏婧兒睡著後,顧景塵輕手輕腳起身,穿好衣裳後就回了百輝堂。
看了一半的卷宗,他突然吩咐道:“去把管家喊過來。”
沒過多久,顧荀撂下手頭事務,匆匆進書房:“大人這時候找我,可是有緊急的事?”
“嗯,”顧景塵頭也未抬,說道:“把藥停了吧。”
話落,顧荀大喜:“大人總算想開了?”
顧景塵不緊不慢地瞥了他一眼。
“瞧我,說錯話了。”顧荀樂嗬嗬地打了下自己嘴巴,問道:“大人想要孩子了?”
“夫人想要孩子。”
顧景塵原本擔心顏婧兒年紀還小,不忍她受累,便偷偷吃了點藥。但她今日又是請大夫又是要去觀音廟求子,想來是著急了。
不忍她難過,想了想,還是停藥罷,翻年後她就十八,屆時生孩子應當無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