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還沒等顏婧兒邀褚琬出來吃茶,宋盈就先下帖子給她們了。
原因是宋盈和蕭殷的婚期已近,翻了年就成親,沂州宋老爺派人來信催促宋盈快些歸家備嫁。
一來宋盈得自己繡嫁妝,還得學習婚前事宜,時間略趕。二來,也是忌於婚前男女不得見麵的習俗。
但宋盈不想就此離開,苦惱得很,一見麵就對兩位好友大吐苦水。
“我一點也不想回去,先不說繡嫁妝麻煩,我家中那些姨娘肯定得叨叨我個沒完。”
“你家中還有姨娘?”褚琬問。
“啊,挺多的呢,六個姨娘,不過她們都很疼我。”
宋老爺隻有宋盈這麼個女兒,由於身子原因已經不能再生,在宋盈的母親去世後,陸續娶的姨娘也都沒有子嗣,偌大個宋家就宋盈這麼個寶貝疙瘩。姨娘們也不爭寵,倒是爭先恐後地攀比著疼愛宋盈,她可謂是真正千嬌百寵之人。
往回宋盈在家中,一天都要收到姨娘們百八十回的禮,不是送吃的就是送穿的,反正隻要還是她喜歡,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想儘法子給她弄到。
宋盈從國子監結業後不肯回沂州,也是因著回去怕被姨娘們圍著轉,覺得不得閒。現在快成親了,她就不得不回去了。
“唉!”
宋盈歎氣:“我還挺喜歡上京的,不舍得離開你們。”
“這算什麼離開,你隻是回去成親,畢竟蕭殷在京城做官呢,以後你還得來京城生活。”
宋盈咧嘴一笑:“可我還是舍不得你們啊。”
褚琬斜眼睨她:“我看你是舍不得你的殷哥哥吧。”
“他也有點舍不得,”宋盈承認:“不過更多的是擔心。”
“擔心什麼?”
“公孫玥啊。”宋盈說:“她雖然跟廣陽侯府的那誰......”
“楊盛安。”
“對,跟楊公子定了親,可公孫玥這人刁蠻任性,我一天沒嫁給殷哥哥,就擔心一天,就怕她又出什麼幺蛾子。”
“她恐怕做不出什麼幺蛾子了。”一旁靜靜喝茶的顏婧兒開口道。
“怎麼,你那得了什麼消息?”
“她要離開京城了。”
“為何?”
“鄂國公自然是不會讓孫女嫁一個紈絝,決定把楊家二公子丟去軍中曆練,估計是想日.後讓他入仕。鄂國公府跟廣陽侯府也迅速定下了兩人的親事,十月中旬兩家就結親。這楊二公子去曆練少說也得三年五載,作為新婚妻子的公孫玥自然得跟著去。”
此消息一出,褚琬和宋盈都驚得合不攏嘴。
宋盈道:“果然是頂級勳貴世家,就憑鄂國公這做事的魄力,恐怕鄂國公府還能再興盛幾十年。”
“鄂國公有智謀有魄力,可是鄂國公府的那些子孫後代就差了些。”褚琬說道:“算了,不說彆人了,宋盈,你何時回沂州?”
“後日就回,屆時我跟鏢局的人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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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宋盈的事,顏婧兒還記掛著褚琬的情況,便問道:“你上次不是與我說在追求賀大人嗎?進展如何?”
提到這個,褚琬就歎氣。
她撐著下巴,手指百無聊賴地轉動空茶杯:“都說女人的心思難猜,可我覺得男人的心思更難。你們看我,我喜歡他的情意都表露在臉上了,就差在額上寫著‘我喜歡賀璋’幾個字,可他卻像看不見似的,整日對我板著個臉。”
“可上回你不是跟賀大人一起過七夕了嗎?他都這般舉動了,恐怕心裡也是有想法的吧?”
“所以啊,”褚琬氣得將茶杯重重一擱:“我就弄不明白他是何意了,若說喜歡我吧,他有時對我清冷得很,若說不喜歡吧,可任我在他麵前如何上房揭瓦,他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縱容。”
“他這樣,讓我覺得自己在他麵前是特彆的,畢竟我從未見他對誰這般容忍過,大理寺的那些同僚都怕他得很呢。”
“那會不會還是因為....”宋盈遲疑道:“因為是唯一的女官,而且,你小時候還對他有恩。”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隻教人患得患失。”
噗呲——
顏婧兒和宋盈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褚琬斜眼:“你們笑什麼笑,好姐妹我都這麼慘了,你們居然還笑得出來。”
“好好好,我們不笑了。”顏婧兒安撫她。
褚琬煩惱道:“我現在就有些迷茫,不知道他對我到底是個什麼心思。前兩日我母親又催我相看,我如今也十八了,再不定下來就真的成老姑娘了。”
宋盈道:“可你以前不是不想嫁人嗎?”
“但總歸還得嫁不是?”褚琬說:“我在想,他是不是嫌我年紀太小了?畢竟他大我十歲呢。可他不娶我,也就隻能去娶老姑娘了啊,這年頭,稍微有些家世和姿色的老姑娘,那大多都是和離過或是喪夫了的,比起她們來,我難道不更合適嗎?”
“除非他家中早已為他定了親事,要不然他怎麼會不急?”褚琬挫敗地嘀咕道。
顏婧兒聽後,心裡倏地咯噔了下,想了想,還是將心底的疑惑說出來。
“對了,我上次在街上遇見賀大人,不過,彼時他身後跟著個約莫十□□的女子,我不知那女子是......”
“是不是個子高挑清瘦,且愛穿素衣的女子?”
“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褚琬說:“賀璋祖上十八代我都打聽得一清二楚。”
“那是他妹妹,不過不是親的。他母親上月來京城了,帶著養女一起來的,就是你說的那姑娘,叫賀馨蘭,我曾見過一次。”
“....哦。”
隻是養女嗎?
但那日分明在那女子的臉上瞧見了愛慕的情態,想來,恐怕不隻是養女這麼簡單。
但此時,顏婧兒也不好說什麼,褚琬跟賀璋之間的事恐怕還得她們自己處理。
“我倒是有個法子。”宋盈突然說道。
“什麼?”
“你不是想知道賀大人是否對你有意嗎?那就試探試探。”
“如何試探?”
“嘿嘿,”宋盈勾勾手指:“你們靠近些,我覺得可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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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顏婧兒回到府上,剛進門,就見顧景塵送客出來。定睛一看,居然是景王。
他今日著了身玄色錦袍,玉冠烏發,風流倜儻的模樣,眉眼間是溫潤氣息,溫潤中又帶著股上位者的氣勢,就連顧景塵也要避其鋒芒。
她停下,福了福身。
景王頷首:“顧夫人。”
許是想到什麼,他跨出門檻後又駐足,轉身道:“對了,本王有一事拜托顧夫人。”
“殿下請講。”
“阿圓她.....”景王頓了下,似乎再斟酌如何說,麵色帶著點無奈神情,道:“本王曾聽阿圓提起顧夫人與她感情深厚.....”
他瞥了眼杵在一旁的顧景塵,低咳了聲,道:“若有機會,還請顧夫人幫本王勸勸阿圓。”
顏婧兒一愣:“勸什麼?”
“阿圓正在氣頭上,還請顧夫人替本王多多美言幾句。”
“......”
送走景王,顏婧兒心情複雜。
自從秋獵過後,景王從一個閒散王爺開始涉足朝堂,也逐步掌握實權,入主東宮指日可待。
屆時他會娶他的太子妃,而阿圓......
“婧兒在想什麼?”顧景塵牽著她的手。
顏婧兒搖頭:“沒什麼,夫君吃午飯了嗎?”
“與景王議事了一上午,還未來得及吃飯。”顧景塵牽著她往頤夏院走:“夫人陪我一道。”
顏婧兒在宋盈家中吃過,這會兒已經吃不下了,到了頤夏院她吩咐婢女們擺飯,坐在顧景塵對麵,陪著喝了碗湯。
“阿圓的事.....”
“你若想勸便勸,若是不想...”顧景塵道:“也可當做不知此事。”
顧景塵莞爾道:“說起來,你那個褚家的妹妹倒是氣性大得很,我還從未見景王如此束手無策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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